藍色的海浪與劍相撞,可意料之中的爆炸聲并沒有響起。
反而三人眼中都多了一抹淡淡的銀藍色。
細長柔軟的發如一根根銀線,又亮又長,銀色與藍色糅合在一起,比那海水更柔更透,與他近乎透明的膚色相襯。
水滴狀的紅寶石制作的耳墜裡投射出他白皙的耳垂,以及棱角分明的側顔。
他一身銀色長袍随他擡手的動作衣角紛飛,劍朝他而來,海水也朝他湧去,他卻如覆雪高山,懸崖綠松,挺拔俊秀,毅然不動,特别是此刻的他,一手背身,二指輕易夾住不平劍身,那劍鋒隻是微微揚起他額間碎發,再多的就沒有了。而他身後海水如同被裹挾着沖上岸邊的浪花瞬間不成形,匍匐前進直至覆滅在終點。
“師父!”
“掌門!”
幾乎在認出那人的同時,不平劍一偏,少卿整個人奮力後躍。
神萊劍宗的掌門清鏡,一個恍如神明一樣的男人,光是站在那裡就憑空威嚴莊穆。
如果說不染心是憐憫世間萬物的慈愛之神,那清鏡就是威嚴莊穆,似雪一樣深厚的莊嚴聖潔之神。
這般模樣的他,也很能讓人明白為何仙界有人對他那般虔誠。
“少卿,塔中森規可曾牢記。”清鏡藍白色的睫羽微微轉動,壓下一片陰翳在他淺白的眸子中。
哪怕他說話的對象不是霍浮岚,可霍浮岚依然感覺到了他身上的寒氣。更别提被直面提點的少卿了。
可少卿還沒有作出反應,卻有一個不相幹地人先一步反應過來。
若九春那一向平淡的面容上此刻帶着不善的表情,他盯着清鏡,朝着清鏡龇牙咧嘴,若非霍浮岚緊緊禁锢着若九春,他怕是早就撲了上去。
“九春,别怕。那是掌門,不是敵人。”霍浮岚的手指輕柔地從若九春長發中穿過,霍浮岚一下一下安撫着若九春。
九春不是那麼情緒外化的人,他為何會對初次見面的掌門如此大的敵意呢?甚至他見到少卿都沒有這麼激動。霍浮岚淡淡垂眸,壓下自己的情緒,心中思索卻不少。
感受到頭上那股柔意,若九春情緒漸漸平緩,但他眼眸中仍舊對清鏡充滿了戒備。
“師父……”少卿見地上一灘水,又聽到自己的師父這樣說話,他心中寒意漸濃。
“師父,我……”頓了頓,他想說什麼又作罷,似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清鏡便輕描淡寫,自有決斷:“自去韶華那裡領一百鞭。”
少卿似乎早有預料,聞言,他幹脆利落的回答道:“是。”
少卿握緊劍,深深看了霍浮岚一眼:“霍浮岚,我下次再跟你打!”
少卿轉身離去,身影果決飒爽,不知道的人意以為他是去領賞而非領罰。
至于霍浮岚……
清鏡掃了眼霍浮岚以及他抱着的小孩。
霍浮岚見狀立刻拘謹起來,他連忙放下小孩,朝清鏡拱手行禮,喚了句:“掌門。”
清鏡微微颔首,轉身向門裡走去:“跟我來吧。”
清鏡說話一向簡明扼要,從不說廢話,也不喜歡旁人說廢話。于是霍浮岚便跟着清鏡入了他的房間。
其實說是清鏡的房間也不盡然,他五層的房間比起房間更像是一個接待場所,裡面有一張很長的梨花木桌和配套的四把太師椅,是用于平日裡和各長老開會用的。霍浮岚幼時來過幾次,長大了就少來了,但這裡和他幼時沒有什麼區别,一樣簡樸正式。
霍浮岚正打量着這陌生又熟悉的環境,卻見清鏡一揮袖,大門砰地關上,霍浮岚下意識聞聲望去,清鏡又猝不及防扔過來什麼東西,霍浮岚便慌忙去接。
“讓他用。”清鏡道。
那是一個材料不明,形狀為海浪形波紋環繞一周的底座,浪花一樣的底座上放置這一個跟臉一樣大的藍色透明珠子,從那珠子霍浮岚還能看見自己的臉映在上頭。
“元素珠?”霍浮岚下意識輕聲呢喃,後恍然回憶起它的用途,霍浮岚看向若九春,俯身将元素珠捧到他面前:“九春,将雙手放上去。”
若九春便乖順地将手放了上去。
元素珠發出淡淡的藍光,随後便為綠光、火光、黃光,紫光,最後閃爍出白光,元素珠顔色才漸漸黯淡下來,最後連最初的淡藍色也漸漸消失直至失去了所有色彩。
“和我一樣。”霍浮岚松了口氣,揉了揉若九春的小腦袋。
誰料清鏡卻淡淡道:“不一樣。”
清鏡擡手,霍浮岚手中的元素珠立刻飛回了清鏡手中,随後消失在他中指的芥子戒中。
霍浮岚看向清鏡:“掌門,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清鏡回道:“你天生神骨,所有元素可修,最後歸于水風,他仙脈堵塞,所有元素可修,最後歸于無。”
清鏡最後可能是怕霍浮岚理解不了,特地還總結了一句:“就是,他不行。”
仙力為仙人生命之本,仙脈堵塞,那就是廢人一個。神萊劍宗再好,它作為宗派就會有一些特殊的勢力和企圖,因為修煉資源就那麼多,分給宗門有潛力的弟子都不夠。
例如同樣資源,霍浮岚隻需用半份,其他弟子用一份,但若九春得用兩份甚至更多。
霍浮岚雖然早有預料,但清鏡這麼說出來後霍浮岚有些不甘心:“掌門,沒有其他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