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永生？”

他在思考。

人潮洶湧，又一個一個消失不見。

直至他身旁那人也不見了，他的腳下出現一朵豔紅色的花蕊。

花蕊。

他目光定格在花蕊上。

“師兄，不要死。”

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在他腦海中顯現。

“美，需要精心呵護。”

随風飄愛曳的草地軟綿綿的，取代了那張熟悉的臉。

這個聲音，他也熟悉的。

霍浮岚抓住了什麼，可眼中仍舊迷茫，好像要知道一切還差了點什麼似的。

“你……”

又一道聲音響起，卻全然陌生。

霍浮岚擡眸。

隻見光影之間，滿地紅花往一處飄揚，那人站在花叢之中，雪白的長發飄飄，脖子處一片血色的竹葉襯出他雪山一般涼薄的肌膚，以及那雙深邃明亮的眉眼。

那眉眼之間霍浮岚隐約覺得有些熟悉，可又覺得陌生。

對方凝視着他，一動不動，像是一眨眼他便要消失了一樣。那眼神如同許久不見的好友，又好像比好友更複雜，反正是霍浮岚看不懂的情緒。

“你……”

他又叫了一聲。

如同做着不清不楚的夢卻突然被人叫醒一樣，哪怕對方什麼都沒做隻是叫了他一聲，霍浮岚卻從那個“你”字中想起了自己是誰，為什麼來到這裡。

他是霍浮岚，他來找黃泉彼岸花。

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忘記了！

這就是黃泉嗎？

霍浮岚望向那處，仍舊是一叢一叢的黃泉彼岸花。

但剛才出現在這裡的那人卻已經不見。

幻覺？

就在此時，之前那道問他要輪回還是永生的聲音再次響起：“未亡人。”

霍浮岚心中隐有不好的預感，他蹲下觀察着黃泉彼岸花的花瓣花蕊，尋找着它的種子。

“未亡人，亡矣。”

霍浮岚的記憶找回來的那一刻，黃泉便确認了他的身份。

聲音落幕，天色猛地閃耀出光亮，那光線從四面八方彙聚成一束，壓了過來，世界如耀日搬亮眼，但是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陽光的溫情。

而之前那那柔和的風此刻也變得喧嚣、寒冷，如刀一般一刀一刀割着霍浮岚的身體。

危險的氣氛彌漫開來，好像和什麼東西的戰鬥一觸即發。

霍浮岚望着天，望着黃泉彼岸花，清楚的知道那個東西是他無法戰勝的。

也許它就是這黃泉輪回之境的主人。

他喉頭滾動，下意識去摸腰間的劍，等到摸了個空才恍然回過神來，這裡是黃泉，而劍不會死。

事情糟糕起來了。

“師兄。”

他聽見少年乖巧的聲音。

“師兄，回來吧。”

隻有聲音，霍浮岚警惕地望着四周，他覺得這是個陰謀。

可也正因為這道聲音他發現了背後的一個黑點。

正如他在黑暗中尋找光明一樣，此刻他在光明中找到了黑暗，那就是他來時的路。

他得回去！

可就在他出現這個想法的時候，光分成無數小線捆住了他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

離去變得困難起來，一如他來時那般。

将他牢牢束縛住後，似乎覺得他再也翻不起什麼風浪，那天邊傳來的聲音又變得溫和起來，溫柔無比地問他：“你想輪回還是永生。”

對方用和之前無異的語氣問出了和之前一樣的問題，可此刻的霍浮岚卻并沒有像之前那樣感覺到疑惑，而是徹底的脊背發寒。

輪回，永生。

輪回還是永生？

“呵。”

霍浮岚擡眸，他不知道那東西藏在哪裡，卻明白這個緊緊将他束縛住的東西沒有那麼好心。

“若是真能永生，人也好，仙也罷，還修什麼仙，成什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