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

所以真的不會是吧？

齊岚見他一言難進的表情，面上仍舊保持平靜：“等你好後，孤就教你。”

“太子殿下，奴冒昧問一句，您與公主殿下的賭約……奴和公主殿下決一勝負，定在什麼時候？”

齊岚道：“三日之前是十日之後。”

“那就是六日後了。”唐春回頭看了看自己。

六日後，他的傷好不完全。

齊岚那時候沒想到唐春傷得那麼重，現在想來，十天，恐怕他連床都下不了。

“太子殿下，奴會去的。”唐春仿佛看出了齊岚的憂慮，說道。

齊岚抿了抿唇，卻沒有高興的樣子。

“你好好休養，若是實在來不及……就算了吧。”齊岚幾經猶豫還是說了出來。

唐春愣住了，他沒想到太子殿下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救自己不就是為了赢下那賭約嗎？

現在放棄，是為了他？

唐春不敢這麼想，可腦子裡卻止不住這麼想。

“那公主殿下呢？您不是不希望她去戰場嗎？”唐春忍了忍，卻沒忍住問了出來，他像個從未得到過糖的孩子，突然得到一顆糖，所以不敢相信那是甜的。

“遲秋将軍，一生戎馬，巾帼不讓須眉，為臨國立下赫赫戰功，雖然被當今一些儒生诟病卻讓無數女子向往之，孤也很敬佩她。但孤不讓素素去，不是因為不想讓她上戰場，而是她還太小，她沒有見過戰場真正的殘酷，孤害怕她隻是一時任性。在這裡，她可以任性，因為無關旁人，她如何任性都無妨。可是一旦到了戰場上，她的一次任性就可能會給臨國造成重創。她是臨國的公主，所有人都會先保護她，那時候她不僅僅是公主，更是一個身份尊貴的累贅，那樣的累贅是最可怕的，讓人無法舍棄。”

齊岚的話說得難聽極了，唐春萬萬沒想到，他一直以為溫柔的人竟理智的可怕，甚至可以理性到像個局外人一樣評價他自己的親妹妹。

唐春好像重新認識了他一樣。

看見唐春的目光，齊岚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麼一樣，忍不住笑了，他劍眉輕輕揚起，笑得煞是好看：“孤再怎麼樣也是臨國的太子。說着也許有些冷酷，但素素越不過臨國和臨國的百姓。”

齊岚說着，重新撿起一旁的書：“既然你身體沒好，不如趁這幾日學一學别的？”

唐春的目光順着他分明的指骨看到了他拿起的那本書上。

“奴其實會一些字的。”他聲音很小，齊岚“嗯”了一聲，尾音上調，似有種不相信的意味。

“奴知道您這書面上寫的什麼。”

“寫的什麼？”齊岚順勢問道。

唐春回答：“三田。”

齊岚眨了眨眼睛，看回書面，又看了眼唐春：“嗯？你再說一遍？”

“三田。”唐春毫不猶豫。

齊岚：“……也許，那個字，讀略？”齊岚試探性說道。

唐春面不改色：“奴會的是那個三字。”

齊岚失笑搖頭：“你說你會一些字，原來這個一些字是這麼個意思。罷了，今日便教你認你不會的那些字吧。”

“好。”

半開的窗戶緩緩放下，折射出的一點影子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

那道影子很快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太子與那馬奴聊得很開心，似是……相交甚笃。”

盤坐于蒲團上的人，指節緩緩敲響那矮矮的梨花木案，一下比一下清脆響亮。

“太子身份尊貴，怎麼能與那樣的奴才混在一起，還相交甚笃？”

那人眼睛看過來，盡是冷意。

剛剛回話那人一哆嗦，趕忙跪了下來：“奴才不敢說謊，興許是那馬奴使了什麼手段迷惑了太子……”

清脆響聲一頓，同時，接替的是一句問話：“離太子與公主的約定還有幾日？”

回話的人垂下頭，想了想，嗫嚅道：“應當是六日。”

那人閉上眼似乎沉思，片刻後又緩緩睜開眼睛：“公主不能去戰場，那馬奴必須死。”

“但太子似乎……”

話還沒說完，一道冷冽的目光如鋒利的刀刃一般刺了過去。

“公主不能去，馬奴必須死。”他又重複了一遍。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