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挂斷電話，顧爸爸就湊了上來，雖然平時和顧宇杭鬥嘴，但他也是很關心兒子的，他假裝不經意道，“吃頓飯吃到太平洋去了，還不回來。”

顧媽媽淡定的翻開雜志，“今晚上應該是回不來了。”

顧爸爸不解的看着她，顧媽媽拍了拍他的肩，哎，其實從兒子上高中的時候起，她就料到有今天了。

她已經做了多年的心理建設，如今也能接受的坦然。

就在她平靜面對現實的時候，顧宇杭的電話打回來了，“媽，我在張石川家洗澡呢，你打電話幹啥。”

顧媽媽十分善于反省，“打擾你們了吧。”

顧宇杭甩甩腦袋上的水，他和媽媽各聊各的，“嗯，我剛洗一半。”

顧媽媽很貼心，“繼續吧，媽媽不打電話了，明天晚點去上班也可以。畢竟是家裡的公司，也不會扣你工資。”

顧宇杭下意識的以為明天還會下大雨，所以媽媽才讓自己晚點去，他聽到最後一句忽然笑出了聲，“媽你雙押了。”

顧媽媽也不懂他說的這些，草草的聊了幾句就挂斷了電話。

外面的大雨一點兒停下來的迹象也沒有，顧宇杭今晚上真得在張石川家過夜了。

等他洗好澡後看見張石川正在陽台上吹風，張石川還挺喜歡下雨的，大雨會讓他覺得很平靜，外面電閃雷鳴，顧宇杭從小就聽說過雷劈人的故事，所以看見閃電都有些發虛。

他連忙把張石川拽進來，“下雨天的時候不要站在窗戶邊上。”

張石川很好奇，“為什麼不行？”

顧宇杭往沙發上一坐自在的仿佛在自己家裡一樣，這就要從他小時候講起，小時候一下大雨他就喜歡把家裡的窗戶打開，然後把腦袋伸出去感受雨水。

顧爸爸為了治治他就編了一個故事，說他有個鄰居，下午吃了飯和妻子在屋裡看電視，忽然間下起了大雨，妻子就讓他去關窗戶，他起身去關窗戶的時候剛好一個驚雷，妻子看見他站在窗戶邊好久沒動彈。

于是妻子就好奇的走過去拍了他一下，結果丈夫就忽然倒下了，剛才的那道雷剛好劈在了關窗戶的丈夫身上，他當場就死了，燒的像個焦炭。

那時候的顧宇杭年紀小，不知道這是編的故事，為此還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從此下雨天他就再也不敢去窗戶邊上了。

張石川聽完以後哈哈大笑，他還以為顧宇杭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沒想到他怕這個。顧宇杭長大以後也忘不了童年的陰影，都形成習慣了，下雨天就要遠離窗戶，能不在戶外就盡量不在戶外。

可是住在張石川家也有個難題，張石川家有兩間卧室，一個是他故去父母的，顧宇杭去住顯然是不合适的。

一個是張石川的卧室，單人床。

鑒于顧宇杭一直以來對于自己的幫助，張石川決定大度的将床讓給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家裡住宿。

自從父母還有爺爺去世以後，張石川在這個屋子裡永遠是孤零零的，每晚一個人入睡的時候他就會胡思亂想，想自己死的那天，想世界上會不會有鬼魂。

孤獨的小窩裡來了客人張石川還有些激動，他給小床換上了新的四件套，但是時間還早，顧宇杭說打會兒遊戲。

張石川依舊是數十年如一日的菜，他被隊友痛馬顧宇杭比他本人還生氣，張石川倒是心态良好，“本來就是我菜連累了你們。”

顧宇杭是幫親不幫理的人，“玩物喪志，我就不應該打開遊戲。我的商業帝國很可能會因為我今日的堕落而走向覆滅，多年以後，我坐在清冷的辦公室裡會因為今日的把持不住而悔恨，一場遊戲就要毀了我的一生。”

一局結束，他果斷退出說什麼也不玩了。

張石川拿他沒辦法，顧宇杭平時也沒什麼愛好，他躺在張石川的小床上吸了吸鼻子，“你的床上好香。”

張石川坐在床邊的小椅子上，兩個人都沒意識到他們的談話有些暧昧了，張石川想，“那應該是曬了太陽的味道。”

顧宇杭蹭了蹭枕頭，“你的枕頭也軟乎乎的。”

“對了，你以後想考哪個崗位啊。”之前說讓張石川去稅務或者工商都是顧宇杭随口說着玩的，他還不知道張石川的打算呢。

張石川也沒什麼好隐瞞的，“考檢察院吧。”

老檢察院以前就在這個小區附近，小時候的張石川被爺爺領着去散步，每次到了門口爺爺都要說一句，長大以後就考來這裡上班，離家近，還體面。

爺爺死後，張石川一直都沒忘記這些事。

顧宇杭忽然有些沉默，因為他不知道張石川是真的喜歡，還是沒法走出親人的執念。張石川總是說他孤家寡人一個，沒必要有什麼大的理想，畢業以後考個鐵飯碗就行，安安穩穩的過完這輩子。

他沒什麼愛好，也沒什麼特别喜歡的東西。

上學的時候，張石川的執念就是考大學，考高分，拿獎學金。畢業後張石川的執念是考公。

顧宇杭支持他的每一個決定，可如果隻是因為親人逝去，而陷入深深的執念，不斷想去彌補，那張石川活的太累了。

怕多說多錯，顧宇杭沒有再說什麼。聽着窗外的大雨，沒一會兒兩個人就有了困意，張石川揉揉眼睛，“你睡吧，我去客廳。”

他抱了個枕頭就要去睡沙發。

顧宇杭一個鯉魚打挺原本想帥氣起身讓張石川睡在床上自己去沙發，沒想到張石川的小床不太結實，它塌了。

看着睡了多年的小床就這麼走了，張石川猛的瞪大眼睛，他心痛不已，“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