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幾乎在他問出口的同時,江邊迅速就給出了回答,像早料到了他要問什麼,所以提前寫好了答案。
“哎我去……”周郵窺見了他漏出來的笑,忍無可忍地給人掀了回來,“你就指着我親自來邀請你是吧?架子挺大啊!”
“恩師情意重,”江邊爽了,臉色柔和得和一分鐘前判若兩人,“你早該來問我了。”
“那你……”周郵拉扯着嘴角,做了個醜不拉幾的鬼臉,“這一天臉挂得刀都砍不動的德行,就為了等我這一出?不是,你早就知道明天我生日?”
“你抽屜裡的東西看到沒?”
“看到了,一個娃娃……”周郵一頓,慢慢捂住了嘴,眼睛都瞪圓了,“靠,那不會是你織的吧?”
“别人,”江邊白了他一眼,“托我轉交的,拜托你收禮物前看看署名好不好?”
這人要是真遲鈍起來,真比成精的棍子還不如。
最後還是周郵親自本人将江邊拉進了群,并很不見外地邀請他跟自己一道去買聚餐的零食酒水。
家裡平時過農曆生日,周郵和朋友在一塊基本都過陽曆,這樣不會撞。
他爸和邵瑩瑩早先各打了一筆生日資金,邵峰也發了個大紅包祝賀他成年,有了活動經費,周郵很地道地訂了個别墅轟趴館,二三十個人能擠一窩玩,請到門禁假的還可以直接留宿。
群接龍裡列了個表,寫了每個人各自點的酒水零食,周郵拜托沈瑾瑜先去地方幫着招呼人,一放學就薅上江邊去了超市。
“薯片、芒果幹、可樂……”他扒拉了幾下推車,“哎,這有袋散裝的忘稱重了。”
周郵手一拎直接散了,小袋的果幹掉了幾個,卡進了其他東西的縫裡。
江邊在前面拽着車,先他一步彎腰,把那幾個漏網之魚緝拿歸案,然後拎起袋子說:“你在這兒等着,我去稱一下。”
一中附近的超市他更熟悉,貨架間繞了幾下人就沒影了。
周郵垂首刷起了手機,群裡人幾乎都到了。陳靜錄了個視頻,直截了當地曝光了他們在準備的“生日驚喜”:氣球、彩帶、橫幅,還有紅毯。
杜皓械戴着迎賓绶帶,在視頻裡出了個鏡。
“哈哈……有這麼提前預告驚喜的嗎?”
周郵笑着把視頻看完,前面剛好傳來了一聲“好了”。
他擡起頭,超市明亮微黃的燈下,江邊拿着那袋零食正朝他走過來。
脫下校服男生穿了件長款大衣,黑白格子拼接的圖案,在對方颀長的身體上劃開一道鋒利的界限——這人平時走路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今天倒不知怎麼了,氣場收斂了許多,邊走邊用那雙眼注視着他,連本該俊冷的穿搭都添了柔和的氣質。
周郵看呆了一瞬,莫名有種迎上去的沖動——像所有一起逛超市的情侶那樣,買東西得手挽着手。
大概是超市燈光太晃眼,這兒的環境太有生活氣息了。
匆忙低頭時他猜測道,真是惡毒的資本營銷手段啊!
*
吃喝玩樂一條龍,找周郵準沒錯。
到場的人裡一大半都是擅長交際的E人,從進門開始,江邊耳際的紛擾就再也沒降下去過,周郵倒是如魚得水,像條靈活的蛇,歡快地遊走于各撥人之間,一會兒人在院子裡,一會兒從二樓露台冒出來,幾分鐘看不見,手裡又多了串燒烤。
“你們什麼時候結束?”
江邊和幾個人在室内玩桌遊,門被推開,男生探了個腦袋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爆裂般的煙火氣和烏黑的天色。
有人問:“小郵,哪兒來的串兒啊?”
周郵開門完全進了房間:“跟老闆定的,剛送過來,他們在院子裡烤着呢,你們結束了就過來啊。”
時間确實不早了。
周郵樓上下通知完,再回到院子裡時,人差不多聚齊了。
三兩堆一團團挨着,各占了幾個燒烤架。
在他的一片朋友裡,江邊靜靜地呆在角落,手上既沒有串兒,也沒有烤串的欲望。
周郵拖了個椅子坐到他旁邊,嘴裡邊和旁人說着話,邊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你怎麼了,無聊啊?”
他問得很小聲,問完的刹那又和别人聊天去了。
樂此不疲,精力充足,像個無憂無慮的快樂機器。
指腹貼着杯子,江邊沒作聲,默默喝了口酒——這幫人出來聚會就沒有安分守己的預設,買的喝的全是帶度數的。
周郵知道他不愛湊熱鬧,擔心江邊呆在這兒不舒服,又追問了句。
“真無聊啊?要麼等會兒你和老沈一道回去?我去催催他。”
沈瑾瑜正在不遠處和人劃拳,賭注是最後的烤雞腿。
但那雞腿在劃的過程中已經快糊了。
周郵觀望了會兒,起身要去,江邊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自上俯視,對方迎過來的眼神有些迷離。
江邊問:“你今晚回宿舍嗎?”
“不回,我就住這兒。”周郵說,“他們有人不回家,我得在。”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