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伯遠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向一個守在外面的小警員出示證件，那個警員核對完信息後，向他行了個禮，恭敬地叫了聲“上校”，然後就給這輛越野車放行，而桑伯遠隻是沖他微微颔首。

“池上将，你這孫子能說會道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桑伯遠甘拜下風地笑笑，語氣中是對小輩的寬容和疼愛，那個時候的池喻想不出來，這樣一個人會對自己的孩子多麼苛刻，

“還不是随我”池老替孫子接過了誇獎，然後又教育這位中年男人，“你無話可說不是因為小喻能說會道，而是因為他句句在理，而你沒有道理去反駁他，所以你也該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教育方式有沒有問題了。”

很難想象一個已經有着半頭銀絲的老人家，可以說出這一長串話不喘氣，可以看出他對桑伯遠的教子方式是相當在乎的，也可以看出他的身體是相當好的，可過了幾年卻突然垮了……

“是，您老說的對”桑伯遠點點頭，一副小輩受教的謙虛模樣，看不出一點上校的威嚴。

可是池老并不買他的帳，哼笑一聲，“說的對有什麼用，你又不會改……但是過了這個暑假我不管你改不改，都不準再把他送到部隊裡去訓練了，人家已經上高中了沒那多精力讓你練，也要抓緊時間好好學習的”

“知道了”桑伯遠開進了車庫，池喻看着他換擋倒車将車停好後熄火。

“到了，下車”爺爺打開車門下來還不忘提醒後面坐着的池喻。

池喻跟在他們身後，左拐右拐之後就到了一個訓練場一樣的地方，剛進門就能看到幾個從天花闆上懸挂下來的沙袋，有些沙袋上面遍布着坑坑窪窪的拳印，在黑黑紅紅的幾個沙袋後面有着三個擂台，用來格鬥和比賽，在訓練場的邊上安置着各式各樣的機械，比池喻在健身房看到的都要齊全多樣。

桑伯遠和池老領着池喻來到了訓練場的最右邊，這裡有一個門，門旁有一個面部掃描儀，桑伯遠那張嚴肅闆正的臉出現在上面，随着“滴”的一聲桑伯遠拉開了這扇一看就分量不輕的門。

像是看到了池喻的目光，爺爺指了指門解釋道，“這門跟平常家裡的門可不一樣，這是防彈門用特殊鋼材料做的，内襯用的還是防彈鋼闆，安全性很高的”

池喻看着比普通的門厚了一倍的防彈門震驚地點點頭，他從剛踏進這裡開始就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沒有哪個男孩子不喜歡這種東西，心中隻覺得熱血翻滾。

防彈門後又是一個廣闊的場地，在靠内的那一邊立着幾個靶，池喻粗略一數大概十個，在他四處觀摩張望時，桑伯遠拿了一個護目鏡和護耳器給他，

“衣服就不穿了我兒子第一次打的時候也沒穿，沒太大必要”池喻聽話地點點頭，接過桑伯遠遞給他的東西，“這個你先放桌上，我跟你講玩理論知識和注意事項再戴”

池喻現在整個人都興奮得要命，整顆心都挂在了池老剛遞給桑伯遠的那個箱子上，他把護目鏡和護耳器都放在桌子上，桑伯遠把那個鐵箱子在那張桌子上打開，裡面放着兩把槍和一袋子彈，他将兩把槍都拿出，一把遞給池喻，一把留給自己。

池喻覺得自己接過槍的時候全身的血液都流向了手那一塊，槍身冰涼的質感在手上異常明顯，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急和激動，桑伯遠笑道，“先别急，得給你講講注意事項和使用方法才能上手”頓了頓，像是又想到了什麼感慨道，“那臭小子第一次摸槍的時候也是這副猴急的樣子”

池喻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有再多問，心中猜測那個“臭小子”應該就是桑叔叔的兒子。

他收回思緒，認真聽着桑伯遠的教學，在他的一字一句中，池喻知道自己手上這把槍屬于QSZ□□半自動手槍，因為是□□所以内裝口徑5.8mm的子彈，以及四項安全原則：

一、始終認為每一把槍都已經上膛

二、不射擊時或非戒備持槍時手指放在扳機護環之外

三、射擊前反複确定目标和射界情況

池喻一條一條聽着，在心中默默記住。

在最後驗槍環節的時候，桑伯遠鄭重地告訴了池喻最後一條規則，

“若非決定射擊，槍口絕對不能對着人，更不能對着身邊的戰友，聽見了嗎？”

“聽見了”池喻拿着驗完的槍同樣認真地回道，

“聽見了很容易，聽進去記住了才難”桑伯遠給了池喻一張靶紙讓他貼上去，等池喻在被子彈打得同樣坑坑窪窪的海綿上貼好靶紙回來後，他接着上面的話說道，“這不僅是為了安全，這更是同伴之間的忠誠和信任”

池喻怔了怔，看着手裡的槍保證，“我永遠都不會拿槍指向戰友，即便槍口對準自己”

桑伯遠愣了愣，拍了拍池喻的肩，“他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希望你們以後都不會忘記自己曾經許下的諾言”

“我會的”池喻第一次直視着面前這位男人的眼睛，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光彩，

桑伯遠拍拍他的後背，欣慰道，“好孩子，要說到做到”，他透過池喻看到了當初桑淮的影子，這兩個孩子看着一個在北極一個在南極，但其實在某些方面卻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都那麼韌，那麼倔。

池喻穿戴好後标定的線外站定，他利落将手槍上膛，右手握槍舉起，左手在下半包右手手指托着，池喻不自覺地屏住呼吸，他在心中默念桑伯遠叫他的技巧。

照門和準心放平，瞄準靶心，三點一線，緊握，輕扣，池喻咬住下唇食指輕輕扣動扳機，“啪”一聲子彈從槍口飛速射出，池喻被手槍的後坐力帶得身子往後一晃，

“多少環？”池喻去下護耳器，它的隔應效果很好，池喻沒聽到太大聲響，

“還不錯，7環”桑伯遠看了一眼告訴他，“第一槍這個水準挺厲害了”

“謝謝叔叔”池喻禮貌回應，雖然是不錯，但他心裡仍然覺得不夠，因為爺爺說，桑叔叔的兒子第一槍就是9環，果然，偶像就是偶像，一個不可超越的存在，池喻心中歎氣。

“先打一下二連發，然後再試□□”桑伯遠站在他身邊發出指令，“注意節奏和技巧，微小的傾斜會造成百倍的偏差”

“好”池喻重新戴上護耳器将聲音隔絕在外，他的世界重歸于一片寂靜，隻有手中的槍和面前的靶，

“砰砰，砰砰砰砰砰”七聲槍響落地，池喻取下耳罩時腳邊已經掉着一地的彈殼，餘光看到一個穿着黑背心的人閃出了門，可能是來這訓練的吧，池喻沒有多想也沒有去問，

“不愧是我孫子”一直沒說話的池老忽然開口道，爺爺的眼神很好，他報出成績“一個7環，三個8環，兩個個9環，還有一個10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