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安排這場戲暫時擱置,閑歲準備拍另外一幕,結束後可以提前收工。
他離開片場之後,特地看了手機裡的程序,定位器顯示顧繁周正在公寓樓内。閑歲連忙從自己包裡翻出顧繁周放在點心袋子裡交給他的紙條,地址與定位器上顯示的别無二緻,不過紙條上的更為詳細。
閑歲躊躇片刻,還是打車到了顧繁周的新居所樓下。他試着按下舊住所的電梯密碼,發現顧繁周果然沒有更換,就像是随時歡迎他到來似的。
顧繁周開門見到他,顯得有些意想不到:“閑歲?”
“我有點累,”閑歲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能進來坐嗎?”
顧繁周連忙讓出位置讓閑歲進屋,後者就坐在地面鋪着的毛毯上,脊背往後靠着沙發。顧繁周在他身邊順勢坐下,問他為什麼不坐到沙發上,閑歲給的理由也很簡單,毯子毛茸茸的,看上去很好躺。
“累了可以睡一會,”顧繁周的注意力都放在閑歲的側臉上,“我給你收拾房間。”
“我不困,就是今天的戲份沒拍好,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閑歲将在片場的經過從頭到尾向顧繁周叙述一遍,後者擡手碰了一下他的發頂,輕得閑歲甚至沒有覺察:“從來沒有類似的經曆?”
“連你都這麼問,那大概就是沒有了吧。”對于閑歲而言,他二十多年的人生裡,遇到最不像話的人就是顧繁周,連顧繁周都沒見過他大發雷霆的模樣,恐怕其他人也不可能會見過了。
顧繁周理解對方的言外之意,但半分不氣惱,反而被逗笑了似的:“看來我在你眼裡真的很糟糕。”
“是非常糟糕。”閑歲故意想惹對面不痛快。
“是嗎,”顧繁周頗有興味地打量閑歲的神情,“那你特地來糟糕人住的糟糕公寓,是想把自己也弄得很糟糕嗎?”
閑歲立馬臉都紅了:“不要以為跟我上過一次床就可以講這種惡心的笑話……”
“首先,我沒有其他意思,”顧繁周徹底沒忍住笑出聲,“其次,我不是跟你上過一次床,兩年前我睡過你多少次,數都數不過來。”
“哦……”閑歲說不過他,索性轉過身去背對顧繁周。
顧繁周從毛毯上離開,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杯玫瑰花茶。他遞到閑歲面前:“多少放松下來了?”
“你還真喜歡泡這個啊。”閑歲還記得兩年前,他從參加的商業活動現場離開,因為與工作人員之間發生的種種不愉快,顧繁周給他泡的也是玫瑰花茶。
“習慣了。”顧繁周看着閑歲捧起茶杯,“還是說你的事。既然沒有親身經曆過,我這裡有幾部影片,你可以試着體會主角的情緒。”
見閑歲沒有拒絕,顧繁周開了客廳的投影儀,屏幕播放着一部家族複仇影片。主角一家被反派害得一無所有,到影片後半段才逐一找陷害過自己的人複仇,很普通的套路,但情節還是讓人忍不住高血壓。
“怎麼能這樣啊,”閑歲沒忍住皺起眉頭,“反派應該更慘一點的。”
他側過臉向顧繁周抱怨的時候,才發現對方似乎一直在看他。後者沒忍住輕笑出聲:“發脾氣就到這個程度?”
“畢竟不是自己親身經曆吧,”閑歲下意識避開顧繁周的視線,“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看着看着電影就翻桌子啊。”
顧繁周正要播放下一部影片,閑歲忽然拉住對方的衣袖:“要不你想想辦法,惹我生氣吧。”
“你是怎麼想出來這種莫名其妙的請求的?”顧繁周無可奈何地看着他,“讓你哭倒是容易。”
“你别管,試試不就好了。”閑歲小孩子似的晃了晃顧繁周的手臂,後者實在拿他沒辦法:“我會忍不住哄你開心,知道嗎?”
“那也算是發過脾氣了。”
“……你還真是。”顧繁周毫無預兆地将閑歲按倒在毛毯上,嘴唇幾乎貼在對方脖頸。但閑歲不僅一點沒有要生氣的意思,反而還怔怔地看着顧繁周的眼睛:“就這樣嗎?”
“你怎麼總是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顧繁周從閑歲身上起來,“我看,就算我強上你,你也隻會躺在毛毯上哭。”
“不做嗎?”閑歲嘴巴比腦子還快地問出口,末了才發覺自己這話問的不是時候。
顧繁周肉眼可見地頓了一下:“我已經不敢這麼對你了,閑歲。”
不是不想,是不敢。
關在籠子裡的欲望不會消失,不過是上了幾把重鎖。
“或者,現在,你想要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想試試自己會不會發脾氣。”閑歲連忙從毛毯上坐起身,把臉埋進自己的膝蓋裡。
“看來你這次白來一趟了。”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顧繁周面不改色道。
閑歲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空茶杯。“也不是,至少喝了杯茶。”
話音剛落,閑歲的肚子忽然很不客氣地咕咕響了起來。他下意識要起身離開,顧繁周在身後叫住他:“附近有一家不錯的餐廳。”
“我才不跟你去吃……”閑歲刻意不看對方。
“我提前預訂好甜點了。”
閑歲還是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