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就那麼水靈靈的跑了?”
面對張姐的一臉震驚。甯昧撕開一袋小零食包裝,丢幾片薯片進嘴裡,咀嚼:
“呃,是。”
其實他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誇張,不該那樣直接跑走的。
但當時甯昧完全受情緒主導,滿腦子都是上次活動時,這個人冷着臉硬生生把他推開的場景。後來其他小組的同事背地嘲笑他好久呢!
而且甯昧現在都還覺得手腕在痛。
他又塞一把進嘴裡,為自己辯解:“霍總上次那樣對我,我害怕他應該合理吧?”
張姐在思索他的話,認同道:“确實,霍總上次做得太過分。我要是你,我見到他也得繞道走。但是直接從電梯裡跑出去還是太明顯了。”
甯昧不管。
他隻要自己爽。
他們公司沒什麼規矩,辦公時期無論是聊天還是吃零食,都沒人管。因此辦公氛圍還算活躍,經常會有人冷不丁冒出來講笑話,逗得整個辦公室大笑。
這時候,一個同事正在講新笑話,剛講到高潮。
甯昧剛準備笑,目光恰好晃見玻璃窗外的電梯門打開。男人低着眸,額前有些淩亂的碎發遮住那雙往常冰冷犀利的眼,抿成一條線的薄唇微微下撇。
他快步穿過長廊,連餘光都沒有分給他們這些正在辦公的手下,迅速回到辦公室。
……
氣壓低到可怖。
講笑話的同事還保持着手舞足蹈的動作,整個人宛如雕塑,從頭石化到腳。
沒有人再敢笑,大家都尴尬而自覺的重新開始手中工作。甯昧也從嘻嘻變成不嘻嘻,偷偷把工位上的各種零食袋收起來。
張姐揉着眉心,表情嚴肅的看向他:“小甯,你确定你隻是從電梯裡跑出去,沒有在跑出去的路上順便給了霍總一巴掌之類的?”
甯昧被吓得一哆嗦。
他瞪大眼,“張姐!我怎麼敢!”
旁邊的女同事貓着身湊過來,“你們剛才有沒有注意到,霍總眼睛是紅的。”
甯昧愣神。
“對,”張姐敲着鍵盤,疑惑道:“認識霍總這麼久,頭次見他眼睛紅成這樣。”
女同事繼續道:“像哭了一樣。”
“那倒不至于。”
甯昧也無法想象自己這位冷臉上司哭起來是什麼樣,怕是就算公司倒閉,天崩地裂世界末日,那個人都會男兒有淚不輕彈吧。
“可能是病。”
他合理猜測:“紅眼病之類的。霍總這麼久沒來公司,肯定是去治病了。”
張姐和那位女同事看向他,比個大拇指。
甯昧吃完零食後,工作時總覺得很空虛。張姐大概看出了他的空虛,非常貼心的遞給他一帶小熊餅幹。
是那種看起來隻有幼兒園小孩才會吃的東西。
甯昧疑惑接過零食,“張姐,你還吃這個?”
張姐咳嗽着壓低聲音:“我侄女的。我家裡人就在樓下,明天不是周末?想着待會沒事的話早點下班,直接帶着他們去外地玩。”
此時此刻,小熊餅幹的真正主人正被自己的姐姐抱着,溜達到寫字樓的天台。
這裡視野開闊,空氣清新,能讓一個幼兒園小孩變得沒那麼煩人。
女孩看起來大概在讀初三,懂事早熟的好學生模樣,頂着副厚厚的眼鏡,正滿臉絕望的抱着個小娃娃邁上天台,想要找個地方蹲下歇歇。
天台四周都有玻璃防護。
她剛上去,迎面就撞見天台邊緣的男人。
男人正倚着扶欄,狹長的眼帶些戾氣的擡起,上揚的眼尾顯得更不易親近,尤其是在繃緊唇線的時候,簡直能吓哭無數個小孩。
她剛這樣想,就崩潰的發現自己懷裡的妹妹也歪頭看向那個人,然後哇哇大哭。
霍拓深:“……”
女孩正對自己妹妹突然的大哭感到抱歉,結果一扭頭,發現那個看起來很成熟,最起碼有二十多歲的精英男人眼眶發紅,居然也是副要哭的模樣。
她面無表情。
霍拓深轉過去,身後那小孩便沒再哭。
他默默把指間的東西叼在唇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正常些,詢問:“你們的監護人呢?公司有規定,非相關人員不能進入辦公區域。”
女孩顯然早就背過答案:“我姓張,叫張三。”
霍拓深冷冷睨她。
為了避免再吓哭那個看起來才三四歲的小孩,霍拓深保持着側身的姿勢。他其實本該習慣被小孩和小動物排斥恐懼的常态。
但或許由于今早某位員工的反應,
他又有些不習慣了。
張三瞥一眼男人薄唇間的白色小棍,本來以為是煙,仔細看才發現是那種棒棒糖吃完後剩下的小棍。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看得出,眼前人正處于憂愁的狀态。
張三抱着自己的妹妹坐在長椅上,友好道:“我今年馬上就要上高中了。”
霍拓深道:“所以?”
“高中生已經懂很多了。”張三聳肩,“我的意思是,你有煩心事的話,可以跟我聊聊,說不定我能給你一個答案。”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總比跟一個三歲半的小孩面面相觑有意思。
男人顯然并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泛紅的眼尾逐漸被風吹幹。
他咬着那根白色小棍,随口問:“你在學校有沒有特别害怕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