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溫停忽然有點口渴。他下樓接水,回來時路過某個房間。
剛回到溫家時,他其實還問過家政,别墅裡面有沒有什麼禁忌。家政當時回答,别墅三樓某個房間是夫人的心病,從來不允許别人進入。
正是溫停眼前這個。
溫停沒有探究别人秘密的習慣,端着水杯準備離開,隔壁房間的門倏忽被打開。玻璃杯滑落在地,“砰”一聲四分五裂。
裴硯禮戴着金絲邊眼鏡,神色冷淡拿着平闆。那雙眼睛漆黑深邃,随意瞥過來一眼,就能給人莫大的壓力,仿佛所有小心思都無所遁形。
“做虧心事了?”
“沒、沒啊。”溫停恍恍惚惚,主角居然半夜還在加班?
索性房間門口鋪着厚厚的地毯,玻璃碎片沒濺起來,否則恐怕是會被割傷。
裴硯禮揉揉太陽穴,這個弟弟太不省心了,“放在那裡吧,等下我會來清理。”
“你這是什麼語氣,不是你半夜亂竄才吓到我的嗎?”溫停從主角半夜還在加班的震撼與同情中回過神。
他狠狠烙下狠話,房門砰地砸上。
差點忘記今天還沒刁難主角了,溫停在鏡子前做了個鬼臉,确定自己剛剛的神情足夠兇惡,滿意地收回目光。
就是真的好渴啊。
剛剛那杯水他還沒喝兩口,現在下樓裝水會不會有損他惡毒反派的氣場?
溫停糾結于下樓、不下樓,房門被叩響。這個點,會敲門的隻有裴硯禮該不會是來秋後算賬的吧?
自己怎麼樣才會顯得兇惡一點,溫停接連做了幾個表情,都很滿意,随機挑選了一個。
裴硯禮端着水杯站在房門外,見溫停還不來開門,又敲了次門。無人應答,房間内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主人明顯還沒睡覺。
裴硯禮皺眉,這是真被他氣到了,連門都不想開?
從來沒有人敢對裴硯禮甩臉色,這還是頭一次。他并不擅長處理與溫停有關的事情,也沒見過哪個人像溫停一樣。
明明脾氣很好,面對他卻總是炸毛,如同小貓在圈地盤一樣。
他們的關系已經很糟糕了,不能讓人帶着情緒入睡。有問題就應該解決,哪怕是開門以後他道歉。
裴硯禮站在門外思考了半天,怎麼和年紀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弟弟相處。
房門倏爾拉開一條縫,露出男生半張白皙的面容。溫停貓貓祟祟,“你到底有什麼事?”
他剛剛思考了一下,如果裴硯禮是來算賬的話,他很可能打不過。
男生躲在房門後,很戒備的神情,裴硯禮一過來他就關上房門的樣子。
“我來給你端杯水,你剛剛不是下樓喝水嗎?”
“哦哦。”
房門掀開一條縫,溫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偷走了那杯水,又重新躲在房門後,“所以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裴硯禮捏捏眉心,簡直找不到語言來形容。他很想說溫停這是在你家,偷感不用這麼重。
轉而想到另一件事,“你對那個房間感興趣?”
“哪個?”溫停一怔,“哦,你說剛剛那個,我隻是路過。”
“你要是真想看的話,可以直接進去。”這個家對你百無禁忌。後半句話,裴硯禮沒說出來。
知道啦知道啦。
溫停猛猛點頭,隻想快點送走裴硯禮。
就在這時,房間内想起電話鈴聲。溫停隻是盡早結束對峙,直接接通電話。
“喂?”
低沉磁性的聲音回蕩在别墅内,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清晰,一聽就是個成年男性。這道聲音裴硯禮昨天才聽過。
大半夜的,聞忱給溫停打電話做什麼?
裴硯禮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聞忱?”兩個小時前不是才通過電話嗎?
電話内是男人溫柔的聲音,“下樓,我給你帶了禦膳坊的飯後甜點。”
?
溫停喜歡吃禦膳坊的東西?裴硯禮的目光微頓,禦膳坊的名号他聽過,他們家不是不送外賣,而且很早就關門麼?
溫停自然更加了解,他猛地沖到陽台。隐約能看到别墅外柏油路上站着人。
“他們家不是不送外賣嗎?”
“恰好和他們家的廚子認識,請他額外幫我做了一份。”
“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就下去!”溫停飛奔下樓,生怕吵醒其他人,偷雞摸狗地換上鞋子溜出門。
他一連串熟練的動作,一瞧就沒少幹。
與面對自己時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男生神色飛揚眼眸晶亮。
裴硯禮望着他的背影,說不出來心頭是什麼滋味,總之不是很開心。
溫停出門以後才敢發出噔噔噔的聲響,别墅大門打開,路燈下站着一名青年,昏黃的燈光拉出修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