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桉沒理由拒絕,兩人走出酒店,一路無言。
不知道夏牧揚會去哪裡,戚桉也沒有問。
兩人走過一個胡同,戚桉終于撓撓腦袋,小聲說:“那個……我看見了。”
“嗯。”夏牧揚點點頭,意外的平靜。
戚桉一下啞了聲,不知道說什麼。
“隻是有些焦慮,偶爾失眠,沒什麼事。”夏牧揚看向他,輕聲說。
戚桉隻能點點頭。
之後兩人沒再說話,夏牧揚不同于戚桉,他對橫店挺熟,七彎八拐的,停在了一片寂靜的湖泊旁。
月光灑下來,将湖面照得清亮,湖面上鋪滿荷葉,荷花開得正盛,呱呱蛙叫不停。
“我沒什麼事,”夏牧揚呼出一口氣,輕輕聳了聳肩,說,“倒是你,對劇本有什麼疑問嗎?”
戚桉眨了眨眼,想了想還是說:“我不太能理解,為什麼我們能相愛。”
這裡說的我們,指的是麥泱和顧杧。
夏牧揚笑笑,反問:“為什麼我們不能相愛?”
“我們之間的阻礙這麼多。”戚桉看向他,說,“把我養大的小叔是個毒枭,還殺了你爸媽,我第一時間還是願意相信小叔,你不生氣嗎?”
“可你是個孤兒啊,重視親情不是很正常嗎?”夏牧揚側目對上他的眼睛,說,“我和你隻認識了幾個月,可是小叔卻陪伴了你數十年,第一時間肯定會相信自己的家人。而且,就算我要生氣,也不會生你的氣,我隻會覺得心疼。”
“心疼?”戚桉疑惑,“我是殺了你爸媽的仇人的侄子,為什麼會心疼?”
夏牧揚轉過身,擡手撫上他的頭,說:“因為他殺了我爸媽後,又要來折磨你了。”
戚桉抿了抿唇,好像明白了。
夏牧揚朝他笑笑,問:“聽過一句話嗎?”
“愛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在知道這件事情後,心髒的鈍痛比我的大腦先反應過來,然後我就知道,我完蛋了。”夏牧揚笑着說,在戚桉反應過來前又提問,“現在能理解了嗎?”
被提問的人愣了愣,随後點點頭。
其實整部劇裡兩人并沒有親密鏡頭,但是兩人的動搖與感情描述的很詳細,王栎曾經個他說過,這樣是為了更好的過審,如果卡在了過審這一步,劇組所有人的努力與心血就全部付諸東流。
還有之前錄制的密室逃脫綜藝,人們将同性戀關起來做實驗。
這就意味着現在的世界并不認可這種感情。
就像第一次見到林季時那樣,他說過,自己和裴歲聿之間的關系是禁忌之戀。
雖然兩人之間沒什麼戀,但是也說明在人們的下意識裡,異性戀才是主流。
戚桉張了張嘴,又問:“可是我們都是男人,社會不會認可我們的關系。”
夏牧揚似乎沒想到他會想到這一層,怔愣了下,随後笑出聲,說:“那并不會讓我不愛你啊。”
“愛不分性别,别的男生可以對女生産生友情以上的感情,我也可以對你産生不一樣的感情,社會不認可,與我愛你有什麼關系呢?”夏牧揚揉了揉他的頭發,反問。
戚桉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對啊。
主流的定義很主觀,愛一個人也很主觀。
那麼愛的是異性還是同性,又有什麼關系呢?
手機忽的震動起來,他掏出來看了看聯系人,頓了下,還是按下接聽。
“你在哪?”男人的語調聽起來不算好,像是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戚桉這時才發現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兩個人走了這麼久嗎?
他睜大了眼,回神朝夏牧揚說:“我們要回去了。”
低沉的聲音再次從聽筒裡傳來:“和誰在一起?”
戚桉抿了抿唇,回:“小羊。”
電話那頭靜了下,随後又問:“去哪了?”
戚桉撇撇嘴,有些不耐煩:“就在橫店裡,你查崗啊?”
“不用。”裴歲聿回答。
“?”戚桉覺得莫名其妙,“什麼不用?”
裴歲聿輕笑一聲,說:“轉身。”
戚桉鬼使神差地回頭看,月色不亮,将夜色染得朦胧,身後十米遠,站着一個人。
這人拿着手機,臉上挂着漠然的笑容,氣質冰冷危險。
戚桉身形一僵,夏牧揚注意到,順着他的視線看過來,也跟着愣了下。
“裴總。”他站好,微微鞠了個躬,打着招呼。
裴歲聿輕輕點了點頭,擡腳朝戚桉走去。
在兩人還有一米遠的距離,戚桉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裴歲聿适時停下。
兩人視線撞上,男人的眸色晦暗,将情緒掩蓋的一幹二淨。
“為什麼跟着我?耍我很好玩是嗎?”
戚桉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可他就是覺得不對。
裴歲聿的情緒估計也不太好,神情冷着,隻是淡漠地說:“過來,回酒店。”
“我不要!”戚桉癟癟嘴,賭氣地又朝後退了一步。
這一退不打緊,後面就是厚厚的青苔,踩上去的下一刻他就失去了平衡,“撲通”一聲巨響,水面上濺起巨大的水花。
“小七!”一旁的夏牧揚跑過去,還沒來得及往下跳,又一片水花濺起。
這片湖泊并不是用來拍攝的,水位比其他的高,可是裴歲聿很快就将戚桉撈起來,然後将人托起來,往岸上遊。
夏牧揚站在岸邊,彎下腰接過戚桉的手,将人拉了上來。
戚桉被水嗆了個通透,上岸後咳嗽都止不住。
夏牧揚扶着他,看見裴歲聿爬上來,正想開口,被堵了回去:“替你試過了,溺水很難受。”
夏牧揚頓時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手裡便空了。
裴歲聿抱起戚桉,看向他,說:“明天還要拍戲,别待在這了。”
夏牧揚會意,立刻點點頭,跟着他回到酒店。
半路上還遇到了剛剛收工的劇組,唐瑜熱情地和裴歲聿打了聲招呼,随即注意到不對勁。
可是還沒開口詢問,裴歲聿已經先行告退了。
“放我下來。”戚桉臉埋在裴歲聿的肩膀,吸了一口冷氣,說。
裴歲聿卻沒說話,也沒有将人放下的打算。
戚桉抽空瞄了眼,距離酒店越來越近了。他有些着急,伸手去推裴歲聿,說:“别進酒店,你把我放下來!會有人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