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洗手間的方向走,還沒轉進去,先聞到了刺鼻的煙草味。他順着氣味源頭看過去,不遠處走廊盡頭的黑暗角落裡閃過一點火星,那裡站着一個男生,背靠後台的牆壁,眼神卻直勾勾望向前方,那裡是即将亮起耀眼閃光燈的巨大舞台。
他眯起眼辨認了會兒,随後瞪大眼睛,驚異地開口:“小羊?”
被叫住名字的人似乎愣了下,整個人身形一僵,接着一雙深邃無光的眸子對上了他的視線。
戚桉動動嘴:“你怎麼……”
夏牧揚反應很快,下一秒就将煙掐滅,轉身扔進身旁的垃圾箱,兩人默默對視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牧揚垂下頭,像是自嘲般低笑了聲,右手擡起摸上自己的後脖頸,開口說:“要讓你們失望了。”
戚桉有些詫異,搖搖頭說:“怎麼會?”
夏牧揚還是笑着,安靜了好一會兒,跟着搖搖頭,“在她們眼裡,我一直是陽光幹淨的人設,絕對不會和煙與酒這類的東西扯上關系。”
話語頓了頓,他接着說,“對待你也是,小七,我的人設不允許我出錯,可是那并不是我啊。”他望着戚桉的眸子,繼續說,“我需要發洩。”
戚桉眨了眨眼,抿着唇,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思忖片刻,還是擡腳朝男生走去。
夏牧揚卻想往後退,“别走近我,你們會對我很失望的。”
戚桉停下腳步,看向他,微笑起來,聳聳肩說:“這沒什麼。”
夏牧揚怔愣了下,仿佛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這是很正常的,很多人都會這麼做,不是嗎?”戚桉輕聲說,“你又不是做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為什麼要苛責自己呢?”
兩人靜靜對望着,戚桉想起什麼,嘴角揚了揚,再次開口:“我之前還想殺人呢,你這個算什麼?”
這句話成功讓夏牧揚笑起來,男生嘴角勾着,問:“怎麼可能?”
戚桉鄭重地點點頭,真誠地說:“真的,但是現在不想了,不然裴歲聿已經死好幾百回了。”
夏牧揚輕挑眉眼,戚桉接着說:“不過抽煙确實對身體不好,以後盡量不要抽了吧。”
他邊說邊掏自己的褲兜,“吃顆糖吧,巧克力還是棒棒糖?算了都給你吧。”
說完,三顆巧克力和一根棒棒糖被塞進夏牧揚的手中。
“謝了。”夏牧揚笑着,将手晃了晃,歪着頭說。
戚桉看見他将棒棒糖拆開,放進嘴裡,視線停了一會兒,才笑笑說:“演唱會加油。”
“放心。”夏牧揚點點頭。
在遇見夏牧揚一個小時後,演唱會場館開始陸陸續續吵鬧起來,粉絲們拿着燈牌湧進來,半個小時後,場館裡亮起了五顔六色的應援棒。
戚桉手裡也拿了一個,是之前出去透氣的時候,從一個羊粉那裡拿來的。
應援棒閃着金色的光,在整個場館極其耀眼。
戚桉兩邊的座位都空着,一個是鴿了的林季,另一個應該也是夏牧揚請來的朋友,但是整個演唱會都沒有到場。
這樣也好,兩邊沒人,戚桉倒也輕松,拿着應援棒不停地打call。
這一場演出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每一個人都有solo,夏牧揚在壓軸場,在他之後就是組合的出道曲,整個場館人聲鼎沸。
夏牧揚的壓軸曲,和以往風格大不相同,作曲偏低沉,作詞也算不上明朗,光看歌詞描寫的是少年的張揚桀骜,但是句句好像都在壓抑着情緒,說不上來的心酸和沉重。
舞台上最先出現的是金色燈光,筆挺俊朗的男生穿着白色長袍,戴着一頂鑲着金鑽的皇冠,一步一步走上升降台,活像個正在加冕的王子。
觀衆席呼聲不斷,金光随着時間漸漸變深,直至變成暗紅與黑色的交疊,下一秒,燈光倏地熄滅。
一瞬間萬籁俱寂。
台下的人也跟着屏住呼吸。
不知道黑了多久,輕柔的鼓點越來越響,越來越激烈,帶動起緊張的情緒,仿佛自己在奔跑,在努力追趕,伸出雙手,卻還是失去了什麼。
刺眼的白光忽的出現,所有聚光燈都照着站在已經上升到半空中的升降台,夏牧揚早已脫下長袍,垂着頭,發頂皇冠上鑲着的金鑽也在即刻破裂,落了男生滿頭,最後滾落在地闆上。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到,觀衆席第一次沒有歡呼出聲。
男生猛地擡起頭,深色的眸子情緒冷淡,舉起話筒。
[說好一起走,拉過鈎]
[追不上時間的我,也牽不住你的手]
[為什麼留我獨活?可我偏要活得炙熱]
唱到最後一句時,曲調的聲音幾不可聞,幾乎是夏牧揚的清唱,少年清澈幹淨的嗓音回響在場館,觀衆席久久沒有聲響。
直到升降台往下降,舞台上的人回到地面,粉絲們才高聲喊了出來。
“小羊!小羊!”
“……”
如果沒有撞見夏牧揚在後台.獨自抽煙的景象,戚桉完全想象不出來,這個每次在熒屏上都滿臉笑意陽光爽朗的男生會寫出這樣一首歌。
演唱會最後一首歌曲終了,粉絲們都不願離席,紛紛大喊“安可”,戚桉在嘈雜聲中走去後台,想去看看夏牧揚。
但是他還沒走到人工通道,先被人抓住手腕,他疑惑地擡起頭,對上了一雙淺色眸子。
清淡的花草香再次侵襲感官,緊接着這人擡起手,他來不及躲避,被人捂住口鼻,叫人反胃的馥香瞬間占據鼻腔。
耳邊響起空鳴聲,伴随着現場的喧鬧,瞳眸漸漸失焦,視野陷入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