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實在太誘人,還有親密的昵稱,讓戚桉感到非常悅耳,渾身不停顫着,呼吸急促。
他胸口劇烈起伏着,為了掩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将臉深深埋進枕頭裡,也不願将手機拿遠。
對方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再次開口:“小七?”
被叫住名字的人兒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張開嘴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依然顫着:“嗯。”
裴歲聿的耳朵很尖,一下聽出來不對勁,出聲問:“怎麼了?你現在在哪裡?”
“沒怎麼,我在酒店。”戚桉很快回答他,身體的反應卻越來越明顯。他知道都是裴歲聿的聲音惹的禍,而且裴歲聿已經察覺到異常了,再說下去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并不想讓他發現他這幅模樣,這通電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但是他舍不得,他不想挂斷這個電話,他想聽見裴歲聿低沉好聽的聲音。
内心糾結,他有些無望地閉上眼,慌亂地開口:“你能不能将電話挂了?”
裴歲聿似乎愣了下,靜了幾秒才問道:“為什麼?”
戚桉的理智逐漸被侵蝕,他緊咬着下唇,過了好一會兒才松開,說:“将電話挂了吧。”
這句話之後,雙方陷入了長久的寂靜,電話那頭裴歲聿的呼吸平穩,戚桉的呼吸卻漸漸亂了。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裴歲聿才再次開口:“寶貝,你現在在做什麼?”
戚桉繃着下颌,明知道他看不見,還是混亂地搖了搖頭。
等了一會兒,裴歲聿又問:“我挂斷電話的話,你能變得舒服嗎?”
戚桉覺得羞恥,這個樣子實在太過難堪,他不過腦子地應了聲:“嗯。”
裴歲聿卻忽的輕笑起來,淺淺的笑聲盡數傳入戚桉的耳朵,他眼角濕潤,悶悶嗚咽了聲。
“我不會挂斷的,小七,”最後裴歲聿宣布審判,“這是你給我打的電話,你難受了,我就要讓你變得舒服才能結束,不是嗎?”
戚桉的思緒被攪成了一團毛線,壓根不能思考,此刻隻能胡亂地點點頭:“嗯。”
裴歲聿誇贊道:“真乖。”
電話沒有持續很久,最後戚桉渾身微微顫着,急急喘着氣,瞳仁都失了焦。
裴歲聿的聲音帶上了點啞,呼吸似乎也變得更快,但是語調和平常一樣,隻說:“使不上力擦幹淨就好,今天早點休息。”接着就挂了電話。
戚桉将已經安靜的手機扔在一旁,擡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至于下不了床,緩了一會兒便起身拿衣服,鑽進浴室。
太大意了,才第二天,怎麼就隻是聽見裴歲聿的聲音就控制不住了呢?
戚桉在心底默默吐槽自己,飛快清理完身體,躺倒在床上。
但是裴歲聿為什麼每次都這麼冷靜?即使知道裴歲聿害怕他受傷,但是這人太過平靜了,就好像隻有他一個人沉溺其中,而另一個人根本不care這種事情。
想到這,戚桉忍不住撇了撇嘴,心裡有些煩悶,倒在床上閉上眼。
第二天的工作是見面會,很巧的是,距離場館不遠有一場音樂節,王栎不知道從哪裡淘來了兩張票,拉着戚桉一起去看了。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趕上了打歌舞台,舞台很大,光線明亮,露天的場館人聲鼎沸,所有人都在歡呼。
戚桉帶着鴨舌帽和口罩,看着台上與觀衆互動的歌手,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四個颀長俊朗的少年走上舞台,場内安靜了一瞬,随後爆發出轟鳴聲。
戚桉聞聲擡頭,随即也愣住了。那是EUNOIA組合。
他們是這次音樂節的特殊嘉賓,沒有人想到EUNOIA會來。
偶像們笑容明媚,和台下的粉絲打着招呼,然後不等觀衆反應過來,伴奏已經響起了。
這是他們的新歌,前天才發行,可是卻已經籌劃了大半年,歌曲裡依然保存着夏牧揚的部分,夏牧揚的原聲出來時,戚桉的頭皮都發麻。
舞蹈的走位也沒改,C位一直空着,時時刻刻提醒所有人,他們中缺少了一個人,他們在等他回來補齊缺口,即使知道這是虛妄。
也許二十年後可以,那時候槐莳應該也要長大了。
他們會組一個新的樂隊嗎?
應該會的。
到時候自己和裴歲聿都要變老了,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而他和裴歲聿依然會在一起,他相信會的。
EUNOIA組合空降的熱搜一路飙升,而在熱搜上挂了好幾天的裴珉的起訴也終于開庭了。
裴歲聿沒讓他陪着,但是戚桉不顧反對,當天趕了回去,愣是進去旁聽了全程。
他其實對裴珉的認知還停留在愚蠢心機、鸠占鵲巢、是個傷害裴歲聿的混蛋這種階段,他怎麼也沒想到人可以壞到這種地步。
這都不能叫壞,這叫卑鄙,叫無恥。
十惡不赦,才能真正形容裴珉,而他的母親更勝一籌,心狠手辣。
那個女人身形纖細,臉部棱角分明,眉目也很尖利,眼角帶着細紋,一副刻薄的模樣。即使聽到審判結果時哭得要背過氣去,可在下一秒就變了臉,神情十分難看,不顧旁人阻撓,沖到裴歲聿面前,擡起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扇過去。
誰都反應不過來。
“啪——”
很清脆的一巴掌,應該是用了死力,在整個法庭裡響徹雲霄。
左臉頓時火辣辣的疼,鼻腔裡傳來熱流,牙齒磕碰,嘴巴裡也充滿了鐵鏽味,戚桉被打得偏過頭去,卻顧不上疼,隻是眼神漠然地瞥過去,扯了扯滲血的嘴角,露出一個瘆人的微笑,說:“你這種人配打他嗎?他在給你們面子看不出來嗎?你們幹的那些惡心事,你以為他沒證據嗎?”
聽到挑釁,女人瞪大眼睛,似乎被氣瘋了,不管不顧地再次擡起手要锢一個巴掌。
手腕卻被很用力地拽住,下一秒就被扭到變形。
“啊!”女人發出凄厲的慘叫,沒來得及看過去,手上的力道松了,緊接着一股推力,她狠狠摔在了地上,腦袋磕上地闆,她一時沒能起來。
看着這一切的裴歲聿眼睛猩紅着,神情冰冷至極,将手收回,二話不說抱起身旁的戚桉,正要擡腳離開,又轉身拿起桌上的另一個未拆開的文件袋。
場上所有人,誰都沒有見過裴歲聿這副模樣,全場鴉雀無聲,目視着他離開。緩了好一會兒,房間裡才有人反應過來。
沒有人去扶起那個女人,就連裴珉也沒有。此刻他倒是清醒過來,他明白這次真的觸碰到了裴歲聿的逆鱗。他知道這人的品性,也知道這人陰鸷的本質,裴歲聿動了真格,絕對不會就這麼放過他,他朝倒地不起的女人啐了口,低聲罵了句。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戚桉是疼得說不出話,而裴歲聿單純得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