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正正的語氣讓尚大河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他想多了。
休息過後,補充了水分和糖分的群演們看上去也比剛才精神了不少,一直NG的戲份,也終于順利地拍完了。
接下來便是冷眼旁觀的掌門的戲份,他一直在不遠處看着江淮浴血奮戰,卻攔住了所有想要幫他的修士,以江淮看起來似乎受了邪魔的侵染為由。
“他左臂的黑色孽紋那樣顯眼,這讓我不得不懷疑啊。”掌門的理由也十分的充分,他遙遙地指着江淮胳膊上那塊深色的痕迹說道。
知道被邪魔侵染是什麼樣的嚴重後果,周圍的弟子長老們果然都不敢再輕舉妄動,而是看着江淮陷入苦戰,漸漸變得奄奄一息。
但衆人都不知道,掌門正趁着這個機會給江淮傳音,告知他遭受這一切的真相。
他的存在,隻不過是為了那把五十年都沒能出爐的天品仙劍,仙劍缺乏劍靈,所以需要一個心性純良又天賦異禀的劍修弟子的魂魄,在遭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後,剝離肉身,洗脫記憶,隻留下幹淨純粹的魂魄,填入仙劍之中,成就天品仙劍。
換句話說,江淮隻不過是個被仙養育了二十多年的材料罷了。
掌門的話說完,江淮原本就有了裂痕的道心,便徹底破碎。
原本奄奄一息的弟子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沖破邪魔的阻礙,來到掌門的面前,雙眼通紅地将手中殘破不堪的弟子劍高高舉起,随後毫不留情地直接劈了下去。
“當!”
江淮與隋聞意的劍碰撞着,甚至擊打出了耀眼的火花。
在掌門的誤導之下,隋聞意先入為主地認為江淮已經失去了理智,而自己有着保護師尊的義務。
幾番交手之下,江淮當然不是隋聞意的對手,在他最後一次試圖越過對方直取掌門性命的時候,便被主角一箭穿心。
淩宿仙尊就是這個時候趕到的。
而嶽灼露面的第一個鏡頭,就被尚大河給喊了“卡!”
導演什麼都沒說,隻是充滿警告地指了一下嶽灼,就又喊了一句,“再來一遍!”
第二遍開拍,嶽灼就迅速收起了自己眼中那些不屬于淩宿仙尊的情緒,變得古井無波,如霜雪般冰冷,卻又在看到江淮被隋聞意一箭穿心之後,古井的水面,終于起了波瀾。
“當。”江淮的手無力地垂下,手中殘破的弟子劍終于落在地上,撞擊石闆,發出清脆又頹然的聲響。
隋聞意神色默然地抽出自己的劍,護着掌門向後退去。
江淮站在原地,身子搖搖晃晃,被趕來的淩宿仙尊給抱在了懷中。
徒弟在自己的懷中輕輕抽搐,生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流逝着。
以江淮的視角看來,眼前的人已經隻剩下了一個模糊的剪影,但他依舊清楚,眼前的這個剪影,就是淩宿仙尊的。
江淮張開嘴巴,還未等說話,先湧出來的,就是濃稠的血。
“師,師尊,為,為什……”嗆咳間,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卻在話說完之前,就徹底咽了氣。
這時候,掌門的聲音卻傳入了淩宿仙尊的耳朵。
“晦氣,劍靈要打折扣了!應該再給他加條鍊子的……”
淩宿仙尊霍然擡頭,就看見隋聞意身後的掌門雙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懷中江淮的屍體,都沒意識到自己口中的念念有詞。
隋聞意猛地回頭,以前所未有的陌生目光,看向自己的掌門師尊。
但掌門甚至沒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還打算直接去開劍爐,都顧不上眼前的邪魔。
“唰!”淩宿仙尊出劍,将掌門攔在原地,懷中卻依然抱着已經失去了呼吸的江淮。
“卡!”
尚大河終于喊了出來,海望舒趕緊掙脫了嶽灼的懷抱,站在一邊深吸一大口氣,連呼帶喘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我的媽呀差一點就憋死了……”
“别胡說!”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嶽灼給厲聲打斷,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兇惡。
海望舒立刻收聲,看着對方眼中迸射出的兇光,他有些沒反應過來,對方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兇。
其實話說出口嶽灼就已經反應過來了,死掉的隻是劇中的角色,并不是他面前的小家夥。
怎麼會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呢,居然有一天,他會陷入到無法出戲的尴尬境地。
這是嶽灼從來都沒想過,也從來都沒遇到過的事情。
為了緩和僵住的氣氛,他換上了與平時一樣的表情,用和平時一樣的語氣開了口,“小月亮,我……”
可海望舒并沒有如他所願的揚起笑臉,叫他“灼哥”。
相反,海望舒滿臉陌生地看着他,輕輕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