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海望舒最後那句帶着些可憐兮兮的呼喚,嶽灼是聽見了的。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回頭。
因為沒有辦法回頭,他現在全部的精力,都在對抗唯一的一件事。
嶽灼給嶽靈打了個電話。
“姐。”他開口的第一個字,就已經讓嶽靈感覺不妙了,果然,接下來的話,直接就讓她臉色大變。
“讓冷哥去岸邊等着吧,就告訴他,來大活了。”
被嶽灼稱為“冷哥”的冷越齊是嶽家的私人醫生,最頭疼的病例,就是嶽灼送他的“大活”。
嶽靈直接就從自己辦公室的椅子上站了起來,還沒等再說什麼,對面就挂了電話。
她甚至不敢把電話給撥回去,迅速從通訊錄裡找出“冷越齊”這個名字就打了過去,一邊等着對方接聽,一邊徑直沖出了辦公室。
從封閉訓練的小島到達大陸的港口,需要快艇公交再乘船,從中午時分折騰到天快擦黑,才終于抵達了濱城隔壁市的港口。
嶽灼一個人背着一個不算很大的包,慢悠悠地就走下了船。
“咔嚓!”快門按下,第一張照片。
嶽灼慢悠悠地登上了一輛早就停在港口的黑色大型商務車。
“咔嚓!”快門按下,第二張照片。
12座的商務車上被拆的隻剩下了6個座位,現在幾乎已經被坐滿了。
冷越齊,冷越齊的助手,嶽靈,趙博碩都擠在車上,嶽灼一拉開車門,八隻眼睛齊刷刷看向他,每一隻裡都帶着十分緊張的神色。
嶽灼本來想故作輕松地笑笑來着,但他馬上就發現,他現在連扯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
憑着最後的意志力,在路人的鏡頭下保持正常上車的姿态,直至車門徹底關閉。
“咔嚓!”快門按下,第三張照片。
用單反拍下這三張照片的旅客滿心歡喜,仿佛已經看到這些照片發到網上以後,自己私信被塞爆的盛況了。
有人臨時起意,跟上了這輛車,一路跟到市區,最後被攔在了大門外。
司機探頭一看,是一家很有名的私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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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望舒一直站在碼頭上,直到快艇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那道水面上劃出來的白線徹底消失蹤迹了,他也還是固執地盯着快艇離開的方向。
确認嶽灼是真的,徹徹底底地離開了,海望舒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轉身就走。
真讨厭!走了也不說一聲!下次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
海望舒心情不是很美麗地回到了武校,發現今天食堂的大叔飯菜做少了,什麼也沒剩下的時候,他的心情就徹底糟糕了起來。
都怪灼哥!
氣哼哼想往另一個海岸走,本來打算自己去抓兩條魚吃,結果出了武校就碰上了孫宇,孫教練以為海望舒已經吃完了飯,就十分熱情地要教他點“有意思的”。
海望舒信了他的鬼話,結果便是被摔摔打打一中午。
孫宇根本不是為了教他“有意思”的新招式,隻不過是看海望舒最扛造,所以才在他身上試驗自己新琢磨出來的技巧。
因為他沒抓住張京的影子,這小子最近看上了村裡的一個姑娘,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來給姑娘獻殷勤去了。
海望舒就成為了他退而求其次的那個大冤種,甚至來不及說自己還餓着肚子的那種。
午休時間在被摔打中度過,下午本來是海望舒心心念念許久的梅花樁,可是在餓肚子這個debuff的加持之下,海望舒對此也就失去了大部分的興趣。
他現在隻想趕緊到晚飯時間,填飽自己的肚子。
下午海望舒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孫宇以為他是因為被自己中午練的累了,胡九意以為他還是因為嶽灼走了,搭檔劉子恒倒是知道一點海望舒可能沒吃上飯這件事,但他不知道對方被孫宇折騰了一整個中午,還在納悶,午休那麼長的時間,難道他就沒想過要去村裡的小飯館或超市找點什麼吃的嗎?
于是,在衆人信息不全的誤解中,海望舒餓着肚子完成了下午的集訓,宣布解散的那一刻,已經前胸貼後背的小人魚,第一個沖進了食堂。
可今天晚飯情況十分特殊,運送物資的船明天一早才能靠岸,倉庫已經見底,暫時隻能有什麼吃什麼。
大叔已經盡可能地豐富晚飯的口味了,但也掩蓋不了隻剩下茄子土豆大辣椒的尴尬。
肉是沒有的,雞蛋剩的也不多,所以便被全部做成了雞蛋醬,醬多雞蛋少,不是海望舒喜歡的味道。
米飯管夠,雞蛋醬裡的醬管夠,茄子土豆青辣椒也限了量,總之,海望舒這頓飯吃得十分憋屈,匆匆扒完了餐盤裡的飯菜,他就從後門離開了食堂。
來到嶽灼之前住過的小院,推門走進搖椅依舊還擺在原地的廳堂,看着空空蕩蕩的桌子,想到之前那頓圍着這張桌子,吃得開心的夜宵,一股委屈,忽然就湧上了海望舒的心頭。
都怪灼哥!
海望舒這麼想着,便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直接就給嶽灼打了個電話。
可是“嘟嘟嘟嘟嘟嘟”響了好半天,對方也沒有接起來,他隻得憤憤地将電話挂了,又憤憤地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