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寶兒當然也感受到了海望舒的視線,但他并不在乎,甚至有些厭惡。
看什麼看?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珠子!惡毒的想法雖然沒有付諸行動,但态度上卻已經顯露出來,他的眼神不自覺地就帶上了陰狠。
對方這副模樣讓左浩覺得十分心累,他也沒法吱聲,他也沒法把藍寶兒給轟出去。
因為他的這部電影隻有兩個投資方,一個是嶽灼所代表的山海閣,負責掏錢,一個便是從中央文工團分離出來的盛世娛樂公司,負責搞定各種送審文件,拿到特别拍攝許可。
而這個藍寶兒,就是盛世娛樂塞過來的,據說是公司二把手最近的掌中新寵,并且這小兔兒爺還跟着二把手嬌滴滴保證,他會“公平競争”,一定靠自己的實力拿下這個本來就屬于海望舒的角色。
所以這事對于左浩來說,就仿佛是吃了屎一樣的惡心,還不得不咽下去。
電影題材有些特殊,所以就需要盛世娛樂的資源和人脈,甚至得罪了山海閣都不能得罪盛世娛樂,否則人家稍微動動指頭,就能讓他這個已經準備好沖獎的電影成為壓箱底的片子,再也無法見天日。
現在左浩就隻能寄希望于海望舒,希望這家夥像在《月隐長河》中的表現一樣給力,既然你藍寶兒想要公平競争,那就别怪你的競争對手把你徹底淘汰了。
大概讨好位高權重之人是藍寶兒與生俱來的習慣,他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導演是這個劇組裡絕對的統治者,他便去給導演獻殷勤,也不管左浩到底有多膩味他。
而左浩之所以現在還一直容忍着他沒有将人推開,則純屬是因為——
“左導,已經印好了!”導演助理抱着一大摞已經裝訂好了的A4紙從外面跑進來,大聲說道。
——因為劇本剛剛才打印出來,現在還熱乎着。
“好了,現在都進去看劇本,順便再等等許玟,她飛機晚點了。”左浩當機立斷,将門口的人都趕進了帳篷,終于擺脫了藍寶兒的糾纏。
帳篷裡的人明顯比之前集訓的時候多了許多,除了蔣雲松是帶了一個經紀人一個助理,其餘的演員身邊就都隻跟着一個人,但并不能看出來到底是經紀人還是助理。
進去之後,海望舒就熟門熟路地和大家打了個招呼,便找了個桌子後面的空座坐下,陳果則坐在了他身後。
藍寶兒則坐在了海望舒的斜對面,硬質椅子上鋪着羊羔皮墊子,身前的桌面上還鋪着一張毛茸茸的小墊子,看上去好像是獺兔毛的。
不僅如此,這家夥還平均每十秒鐘就要喊一次助理,包括但不限于渴了,喝完水擦嘴,擦完嘴補唇膏,補完唇膏補唇釉,補完唇釉清潔唇釉,清潔完唇釉檢查唇釉……
簡言之,就是把“事逼”這兩個字給演繹得淋漓盡緻。
劇本發到了每個演員的手上,藍寶兒手裡也有一份,從劇本發到手上的那一刻起,他又開始作妖了。
讓助理把訂書釘都起下來因為“可能會硌到”,給劇本一頁一頁地重新放到文件夾裡,還得手寫把頁數标大,這一切都弄好之後,還得助理幫着翻頁,因為“手指會被紙張鋒利的邊緣劃破”。
等他折騰完這一大通,海望舒已經把整個劇本都粗略看一遍了。
真是個精彩的故事,也是因為第一次完整地讀完了劇本,他才明白,為什麼左浩會把他們都拉到小島上去,不僅訓練格鬥,還要讓他們學會怎麼在海上生活。
因為這就是個關于一艘破爛的漁船,以及漁船上那一群特殊漁民的故事。
上個世紀中葉,由于海洋邊防還是相對薄弱的一環,艦艇數量不夠,設備老舊,就導緻海盜十分的猖獗。彼時周圍海面上的鄰國都虎視眈眈,軍方與軍方對峙,根本沒有精力去顧慮出海的漁船們。
但漁民們需要靠出海打漁為生,稍微跑得遠一點了,就要遭到海盜們的搶劫,甚至于綁架,威脅生命。
官方自顧不暇,高手于是便出自民間。
一艘老舊的漁船上,就聚集了這麼一夥漂泊在海上的民間救援隊。
他們從海盜船上搶奪贓款,從海盜手中保護漁民,來無影,去無蹤,是海盜們眼裡恐怖的幽靈船,也是被海上漁民們視為保護神的存在。
保護神的船上八男四女,每個人卻都有着不光彩的過去。
他們自認是罪人,登船以來所做出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贖罪。
海望舒重新翻回第一頁,開始仔仔細細地看着前面的人物小傳。
左浩一直在等,等着那位屁事一大堆的祖宗把劇本徹底讀完。
許玟早在藍寶兒的助理拆劇本上訂書釘的時候就到了,放下包就開始讀劇本,她看的速度就比海望舒慢了一點。
所以全體人員都在等藍寶兒讀完,結果這家夥還有閑工夫溜号,看着後面低頭玩手機的陳果就開始發難,“海望舒你這個助理找的可真好,玩着手機就能賺着錢。”
是誰都能聽出來的陰陽怪氣,但海望舒對此的回答隻是,“哦。”
哦?哦什麼哦!藍寶兒也顧不上繼續讀劇本,眼看就要發難,左浩及時制止,“好了,大家都讀完了吧?現在開始分配角色了。”
聽到“角色”這兩個字,藍寶兒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了嘴。
前面男主女主第一男配第一女配什麼的,都說得很順利,其實大家一起集訓了這麼久,對各自适合電影裡的哪個角色,心裡都有數,導演的分配也與衆人的猜測一緻,直到最後上船的那個男性角色。
還沒等左浩把海望舒的名字說出口,藍寶兒就興緻勃勃地插嘴了。
“這肯定就是我的角色了,對吧左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