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裡罵罵咧咧,但嶽灼還是聽話地睜開了眼睛。
畢竟之前控制不住妖化的時候他其實理智還是有一部分在的,隻不過類似于“酒壯慫人膽”,妖力上頭再加上平日裡早就對嶽靈有所不滿,兩相累積之下,打起來不是很正常麼。
不過現在還是得識時務的,因為不論是他自己還是嶽靈都清楚,身份不一樣了,以前自己還能仗着靈火離魂示弱将嶽靈氣到肝疼也不能動手,現在她可就沒這個顧慮了。
等徹底融合了靈火,嶽局長一時興起,把他直接一巴掌拍牆裡去,摳都摳不下來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嶽灼覺得,不能給她這個機會,所以識時務者為俊傑。
睜開眼睛後,他便與海望舒四目相對了。
嶽灼臉上是不加掩飾的震驚神色,他其實沒想到,自己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海望舒。
小人魚此刻正站在他的床邊,低着頭,用一種十分複雜的同情目光看向他,這同情的目光中充滿着母性的光輝,就好像長輩在看自己意外受傷可憐兮兮的晚輩,反正是看得嶽灼渾身發毛。
又因為想起了自己之前丢人的樣子被小月亮從頭圍觀到尾,嶽灼便十分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問就是心虛,問就是臉紅,問就是不想面對。
由于移開了視線,他又看到了站在稍遠處的嶽令帷和畢巡。
他們怎麼也來了?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是不是從昨晚上就到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嶽灼瞬間便覺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倆和小月亮聊什麼了?是不是他們聊的話題,才讓小月亮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
“啧,看見了麼小月亮。”嶽靈此刻開了口,雖然嶽灼十分希望她現在立刻成為啞巴,“你心裡那個完美男人灼哥其實壓根就不存在。”
“要不然的話,他怎麼會在丁點大的時候就為了讓我留在家裡陪他,一邊哭一邊管我叫‘媽媽’呢?詭計多端的小騙子罷了。”
嶽灼雖然沒有再去看海望舒的眼睛,但他也能明顯地感覺到,海望舒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中,同情的意味變得更濃了。
大概天塌了,就是這種感覺吧。
嶽灼十分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雙眼無神地望着天花闆,仿佛已經變得四大皆空,無欲無求。
他這副樣子顯然是吓到了除嶽靈之外的所有人,嶽令帷神色焦急,語氣也焦急起來,“灼兒這是怎麼了?靈兒你趕緊去叫大夫讓他們過來看看啊!”
然後便是嶽靈欠揍的聲音,“他啥事沒有。就是在回味自己過去三十年的失敗人生而已。”
嶽靈的話像是靈丹妙藥,效果簡直立竿見影,嶽灼當即就仰天翻了個大白眼,嶽靈見狀,依舊在火上澆油。
“你看!我就說他屁事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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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系列的檢查,确認嶽灼隻是妖力虧空沒有其他毛病,他就被塞進救護車,拉去了聖濟慈。
其實回家修養也是可以的,但冷越齊對嶽灼的變化感到好奇,要求他必須來聖濟慈直至徹底恢複健康。
現成的小白鼠,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确認兒子沒事了以後,風風火火前來的嶽令帷和畢巡,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國外公司正在做一個技術上的攻堅戰,她們兩個作為項目負責人兼大股東,是不能離開太長時間的。
所以便隻能留下“等忙完這段歡迎你們到家裡去”的承諾,在海望舒沒聽懂,而嶽灼嶽靈一個賽一個的複雜眼神中,離開了病房。
嶽靈也是不願意跟臭弟弟共處一室太長時間的,加上最近又到了開學季,從山溝溝裡走出來的妖怪大學生們,也都一股腦地前往協管局報到領暫居證,嶽局長忙得很。
于是,病房裡就隻剩下了海望舒。以及嶽灼。
“那個……”
“那個……”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打住。
“你先說!”
“你先說。”
再次異口同聲之後,海望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總覺得這一幕好熟悉。
“那就我先說吧。”嶽灼卻沒有笑,神色還變得有些鄭重。
“就是之前,我也覺得我有些冒昧了,确實是在為難你,對不起,小月亮,要不然咱們……”
嶽灼那句“就維持現狀當普通朋友我也是可以的”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海望舒給打斷了。
小月亮難得變得有些生氣,他脫口而出,“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