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準确來說,冷越齊隻是張仲景的殘魂。
一代醫聖故去之後,因為某些無法回憶起來的原因,張仲景的魂魄在前往地府的路上就出了意外,三魂七魄隻剩下一魂一魄,無法進入地府,徘徊于天地之間,不日便要徹底消散。
恰好在這殘魂徹底消散之前,畢巡在殘魂遊蕩之地路過,又恰好他有事要去冥界一趟,便順手将這道他也不知道姓名的殘魂給揣上了,送去了地府。
因為沾染了畢方的妖力與靈氣,又因為醫聖本身便在世間纏繞了許多因果,進入地府之後,殘魂于忘川河畔休養生息,吸納地府陰氣,補全了自己的魂魄,重新醒了過來,也撿回了絕大部分的記憶。
但很奇妙的是,他撿回來的這些記憶,都是他的醫術,他的《傷寒雜病論》,他的病案,藥方,各種疑難雜症,而關于他自己,則除了“張仲景”這個名字之外,就隻剩下了一片空白。
陰差對此的說法是,“你那魂魄都殘缺成那個樣子了,能重新醒過來都算個奇迹,回憶起這麼多東西就更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還是好好想想到底要投胎還是要修煉吧。”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别再糾結于過去,還是向前看吧。
于是他便向前看了,因為隻記得“張仲景”這個名字,他便給自己改了名字,上一世已成過眼雲煙,從現在起,他不再是醫聖張仲景,而是鬼修冷越齊了。
沒錯,舍不得自己這一身的醫術本事,冷越齊沒有選擇去投胎,而是留在了地府,通過了修行的試煉,成為了冥界的修行者。
又因為與畢方畢巡結緣,得以在九天玄火附近修煉,而不被聖靈之火當做燃料灼燒殆盡。
三百年前,九天玄火與嶽灼定契,冷越齊因此被帶離冥界,重新行走于世間。
九天玄火被畢巡親自送回十八層地獄之淵,而錯過了與冷越齊的重逢。
直到三十年前,嶽灼破殼,嶽令帷一家前往人類社會,冷越齊與畢巡才在機緣巧合之下,再次重逢。
救命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冷越齊便成為了嶽灼的私人醫生,嶽家集團成立了聖濟慈獨立醫院,冷越齊任院長。
其實歸根結底這個醫院隻是為了嶽灼成立的,方便他身體出問題的時候能及時治療,眼前的這間專屬于冷越齊的實驗室兼檢查室,也不過是為了更加方便的為嶽灼做體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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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其實就是,傳說中富可敵國的小少爺?”
聽完冷越齊的故事,海望舒若有所思了一會後,看向嶽灼,問道。
“照你這麼說,你還是人魚國的小王子呢!”
嶽灼臉漲得通紅,十分幼稚地反駁。
一句話就把海望舒給說愣住了,他琢磨了一下,“好像是哦!”
冷越齊就坐在他那張金絲楠木的太師椅上,看着倆小學生吵嘴,隻恨手邊沒有一把瓜子。
一個從小到大除了身體健康以外父母從來不幹涉他的任何決定,也從來都沒有刻意讓他生活得如何錦衣玉食。
一個基本算個野生野長的野孩子,因為人魚強悍的體魄和他自己貪玩的性格,自己從來都沒有意識到身為族長的兒子需要承擔什麼責任,父親也從來都沒有跟他強調過這一點。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倆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生長在富貴之家的“普通人”,和完全野蠻生長的“小王子”。
“好了,陣法也預熱得差不多了,咱們開始吧,小灼兒。”冷越齊擡頭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特殊日晷,随即便站起身來,說道。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他身後的拉門自動開啟,露出了更加巨大的内部空間。
拉門後面是個四層樓高的平台,從平台俯瞰下去,能看到一個十分巨大的法陣,繁複兒墨黑的符文順着陣法的線條向中間蜿蜒,在陣法的正中,圈出了一個小小的,空白的圓。
“還跟以前一樣?”嶽灼看向冷越齊,很顯然,他對這一套檢查流程已經十分熟悉了。
“不一樣了。”冷越齊說完,就扔給他一個發着紅光的丸子,跟乒乓球那麼大。
見嶽灼把他接在手裡端詳,又投來詢問的視線,冷越齊一擡下巴,“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麼?”嶽灼掂了掂手裡的球,疑惑道。
“你的電池。”冷越齊擅用比喻,言簡意赅,但不論是海望舒還是嶽灼,都聽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
這大概是個封存了妖力的珠子,可以迅速補充嶽灼的妖力,以便來應付接下來的檢查。
“怎麼用?”
“吃了它。”
冷越齊的話音落下,就響起了“咔嚓咔嚓”的聲音,好像在嚼蘋果似的。
“味道怎麼樣?”海望舒對此很是好奇。
“沒有味道。”嶽灼搖了搖頭,小人魚聽罷,一臉的遺憾。
“下次試試巧克力味的吧?小月亮愛吃。”說着,嶽灼就看向冷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