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羨予床頭常年放着電子鬧鐘,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生活足夠他形成生物鐘,時間一到身體自動喚醒,鬧鐘成了擺設。
但也許是昨夜那碗溫熱的牛奶紅豆沙讓他犯了懶,今早醒來時瞄到床頭櫃上的電子鐘,已經是上午九點半。
謝羨予頭疼地揉了下眉心,踩着拖鞋推開門,洗完漱下樓,冷不防聽見一聲,打破了安靜的環境。
“你已經睡了十個小時。”
謝羨予擡頭望去,一打眼就看着特自來熟穿着他白襯衫的沈席言。
沈席言袖子挽起,露出結實有力的小臂,手裡端着裝有煎蛋的盤子,瞧見謝羨予下來,微微側過身,沒有打理過的額發零散垂落,顯得慵懶又私人。
沈席言說話向來沒個正行:“你要是再不起,我都懷疑昨天給你吃的是安眠藥了。”
謝羨予自動忽略沈席言後半句,不解地蹙眉:“你怎麼還在這?”
“我不在這在哪?”沈席言反問完謝羨予,才假模假樣地貼心解釋說:“吳媽兒子昨天晚上碰巧發生車禍,連夜走了,我擔心你半夜有事,就留下了。”
謝羨予說:“嚴重嗎?”
沈席言知道謝羨予是在問車禍的事,如實相告說:“不嚴重,小車禍,估計沒個一周就能出院。”
謝羨予聞言點點頭,沒再多問,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折回了二樓。
沈席言就靜靜站在餐桌看着謝羨予這一連串動作,等人再次下來時謝羨予已經換好了西裝西褲,熨貼妥當,察不出一絲褶皺,标準的精英總裁模樣。
謝羨予路過餐桌時打量了眼桌上早餐,目光略顯挑剔:“吃完收拾幹淨再走。”
“什麼玩意。”沈席言手搭在謝羨予肩上,叫住他,下巴朝餐桌一擡:“早餐給你做的,吳媽不在,我這個醫生就得再兼職下保姆。”
“不吃。”謝羨予吐出簡單二字,作勢要出門。
沈席言勾着下巴,看着謝羨予換鞋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喏了聲又開始在老虎頭上拔毛:“怎麼,總裁也怕上班遲到?”
謝羨予動作一頓,眼裡是說不出來的冷意,就差直接叫人閉嘴了,畢竟他今天确實起晚了。
沈席言讪讪收回目光,暗道謝羨予是怎麼做到小時候和現在變化差距如此大的,怎麼小時候一口一個喊着哥哥追着他跑的小團子一個不留神的功夫就高冷上了,動不動就用眼神威脅他,發動眼神攻擊。
不過,他懂,他懂,他都懂,男主嘛都這樣,這叫什麼,這叫逼格。
不過,懂歸懂,有些話他還得說。
沈席言比劃了手動拉鍊閉麥的手勢,順勢幫謝羨予換個話題:“吳媽怎麼也得一周打底才能回來,正巧我之前在醫院附近買的房子準備重新翻修下,所以——”
沈席言話一頓:“我要借住一段時間。”又一點餐桌:“借住費,想必阿予定不會拒絕。”
他聲音帶笑,眼睛藏笑,瞧着倒是情意綿綿,不忍拒絕。
謝羨予從喉嚨深處溢出聲氣音,說不上是嘲諷多些還是嘲諷多些:“那你還真是想多了。”
話雖這樣說,謝羨予卻從玄關繞回餐桌,用手機給助理發了條消息,才開始吃沈席言做得這份簡陋早餐。
沈席言做飯是真的不行,雖然早餐不容易出錯,但對比吳媽往日做的還是差一大截,偏生沈席言自己不覺得,等謝羨予走了,一個人對着還剩下一半食物的餐桌自言自語:“挑食怪成精了,就是苦了吳媽。”
甚至是帶了點同病相憐。
116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宿主大大,你家真的裝修了?】
沈席言打了個眼淚花:“呵呵,假的。”
初出茅廬的116一愣,果斷給予了強力譴責:【怎麼可以騙人!】
“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懂不懂。”
沈席言今個醫院輪班輪不到他,現正窩在謝羨予家的牛皮沙發,從假寐中抽出份心神回答說:“知己知皮,百戰不殆,要撮合男女主,自然得時時刻刻伴着陪着,了解感情狀況。”
116雖然不懂,但很給面子:【喔哦,好厲害!】
沈席言對于116的吹捧甚是滿意,皇帝似的一揮手:“跪安吧,統統。”
沈席言在謝羨予家裡躺屍似的窩了大半天,才慢悠悠地從客房大床上爬下來。
他沒什麼做飯天賦,利用冰箱裡僅有的幾根菜葉倒騰出三道菜,保溫盒一裝,去了公司。
沈席言完全是不打招呼就來,前台認識他,知道是自己老闆好友,連通報都沒通報,直接将人放了進去。
沈席言大大咧咧地敲門進了辦公室。謝羨予以為是哪個不懂規矩的新人,“出去。”
“别啊,阿予。”沈席言走過去把保溫盒放在辦公桌上,随意掃了眼謝羨予。
謝羨予聽到沈席言這散漫一聲,勉強從堆疊如山的文件中擡頭睨了他眼,發現這人穿得依舊是他上午那件白襯衫:“你辭職了?”
明明是反問句,謝羨予說得卻語調平平,活像實在複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