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彬郁藝術展定在這周日,兩張票提前三天送到沈席言手中,他垂眸掃了幾眼,聽到開門聲,對着下班的謝羨予揚了揚手中的票,說:“五叔藝術展去嗎?”
“不去,沒時間。”謝羨予工作了整天,有些疲倦:“要去你去。”
沈席言又開始說瞎話不眨眼了:“别啊,五叔好不容易回來趟,下次見面指不定什麼時候,再說五叔千叮囑萬囑咐叫你去,你就勉為其難去趟呗,别辜負五叔心意。”
沈席言話趕話說着,又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謝羨予正頭疼的,不自覺被他帶跑偏了,反正等他意識到時已經應允了下來。
“對啊,阿予,出來玩就不要總穿西裝了,換點休閑款式的,我上次回家從家裡帶來幾套衣服都放在衣帽間了。”
沈席言盡職盡責提供建議,沒顧謝羨予是否應允,總之說完這話帶着另張票回了卧室。
沈席言拍了張門票給蘇聽發了消息。
【我朋友搞藝術的,送了我幾張藝術展門票,其他人都太忙,就想問你下周三的藝術展去不去看。】
等回消息這功夫,116飛出來提點了句:【宿主大大,男主發現你耍了他一定會生氣的。】
“生什麼氣。”沈席言掃眼蘇聽回答的要字,收了手機,看向116:“這有什麼值得他生氣的,他喜歡蘇聽,我把機會遞到他面前他不高興壞了都不錯,我還怕以後謝羨予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而且——”
116等了半響,沒等到回答,追問了句:【而且什麼?】
“而且——”沈席言想到謝羨予面冷心熱的性子,好笑地搖搖頭說:“阿予他很好哄的,很多時候都不是真的生氣,耐心地哄一哄就好了。”
沈席言說得自信,116也不再多提:【好吧。】
謝羨予說他沒時間倒不是空話,而是瑞澤最近新接手了個項目,如果這項目成了瑞澤必定能更上一層樓。
趁秘書進辦公室送文件的功夫,謝羨予出聲問了句:“下午什麼安排?”
林特助道:“和複夏銀行黃總約了飯,還有金銳建材的邵總。”
謝羨予嗯了聲,思忖道:“下午行程空出來,黃總和邵總送點禮賠罪,禮你來安排。”
林特助甚是驚訝,想不到謝羨予會有什麼事,他心下好奇,卻也知隻有聽話的份,應了聲退出辦公室處理後續。
林特助才走,蘇聽敲門進來,表情既尴尬又心虛:“謝……謝總,我下午有個事,想請一下午假。”
謝羨予沒多想嗯了聲。
藝術展定在下午三點。謝羨予下午兩點出門,本打算直接去藝術展,坐在車上時卻不受控制想起沈席言昨晚說得話,眉心微微一蹙,吩咐司機道:“掉頭,回趟謝家。”
沈席言确實帶了不少衣服過來,謝羨予之前沒注意,今天再一細瞧,得有十多套衣服,還都是不同款式不同類型。
謝羨予已經許多年沒有穿過這類型的衣服,換上時多少有些不是适應,但一來一回折騰了不少時間,隻好歇了再換回去的心思。
藝術展建在市中心,市中心人流密集,一路堵車。謝羨予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還有多久?”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眼謝羨予:“謝總,大約還得二十分鐘。”
早知道早些出來好了。
謝羨予暗暗後悔:“行,你開吧。”
抵達藝術展時接近三點半。謝彬郁在國外多年,闖蕩出不小名氣,雖沒到大師水平,但也不容小觑。此時光是藝術展外就已一片人山人海。
謝羨予以前喜歡這種熱鬧地方,但自從接管了瑞澤與謝家,性子越發喜靜,此時到了這人多的地方不免煩躁起來。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沈席言去哪了,他明明晚到了半個點,沈席言卻一個電話都沒打來。
藝術展光入口設計了足足六個,通向各個展廳,謝羨予又是個路癡路盲加轉向的性子,在藝術展前看了良久平面地圖,才找到展示畫作的“色彩的交響曲”展廳。
也許是為了貼合主題,藝術展内部設計得四通八達,七縱八橫。
藝術展入口有工作人員發放小地圖,謝羨予拿着小地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謝羨予一個人在原地僵持很久,才摸出手機給沈席言打了電話。電話盲音響了幾秒,很快接聽。
“喂,阿予。”
低沉而熟悉的聲音緩緩送入謝羨予耳中,謝羨予好似聞到了那股足夠叫人安心的消毒水味,沉默了瞬,硬邦邦地說:“我迷路了。”
那頭的人傳來一聲輕笑,似是刻意壓着聲,又開始用那種不正經的語氣調侃說:“不是有地圖嗎?”
謝羨予閉了下眼,很不願意承認,但還是說:“我看不懂。”
沈席言又笑了,這回卻沒再壓聲。
“阿予。”沈席言認真地叫他,握着手機換了隻手:“難道真的沒有人說過,你這個樣子真的很好玩嗎?”
謝羨予:“……”
謝羨予頓時想挂了電話。
即使看不到謝羨予,沈席言也知道他在想什麼,嘴比謝羨予動作快,搶先說:“你在哪?”
謝羨予握着手機,嘴唇不自然抿起,看着眼前畫作慢半怕地回答:“我在《靜谧》這幅畫前。”
沈席言回句知道,轉頭把謝羨予位置告訴了蘇聽,然後對謝羨予說:“等會哦,人馬上就來。”
謝羨予有些懵,正想問什麼人,沈席言開口了:“我醫院這面臨時出了點問題,可能到不了,抱歉阿予。不過我托我朋友過來了,你先待在原地等會,我朋友馬上到。”
說完,沈席言那面似乎是有事,又說了句抱歉便匆匆挂了電話。
電話挂了,盲音再度響起,與先前不同謝羨予能感受到自己情緒莫名下沉許多,期間更夾雜着些許煩悶與不滿。
粗略一掃,視野所及,三三兩兩的人群自成一個圈,聚在一起,襯得孤身一人的謝羨予像極了異類。
謝羨予呼出口氣,正想再仔細看看地圖,動作間在兩側環形廊道瞥見一個熟悉的削瘦身影,是蘇聽。
謝羨予神色一變,他神奇地直覺沈席言提到的朋友就是蘇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