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闌糊塗,正要開口問,解太麟卻派了人叫他過去,說是為可疑人入城一事。
謝承闌隻得先放下此事。路過長廊拐角時,他掌着柱子,忍不住回頭看一眼。
解紹華就這麼會兒功夫,又跑到燕衡另一邊跟着,嘴上還喋喋不休道:“王爺若是有什麼緊缺的,就告訴我。在這府裡……”
謝承闌不悅地站了一會兒,攥着拳頭,腳步沉重地離開了。可能因為誤傷了燕衡,也可能因為崔雲璋那番話,或者别的他不知道的什麼,總之是積了一股怒氣無處使。
燕衡被解紹華吵得心煩,進了房間就摔門,把人隔在外面。
解恒華自覺離開,隻有解紹華還在門口晃悠,非得在燕衡跟前顯眼。
崔雲璋趴在門口,透過門縫,盯着外面不安分來回踱步的人,無語道:“這解紹華怎麼狗皮膏藥似的?”
燕衡頭疼地揉了揉眉,閉眼高聲道:“紹華公子,本王要上藥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去忙吧。”
“沒事,我就在這裡候着,王爺有事吩咐就好。”解紹華也高聲回應。
崔栖給燕衡傷口上藥,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半天終于評價了一句:“對牛彈琴。”
崔雲璋探回身,背靠門扇,不解道:“他這麼熱心腸的?這麼跟我聽到的那些傳聞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崔栖哂笑一聲,手上忙着給燕衡包紮,“他不是好男色?對着咱們王爺這麼阿谀取悅,你看不出來他什麼心思?”
“……”崔雲璋咽口唾沫,“要不要咱們打一頓把他給趕出去?”
雖然王都裡那些個有斷袖癖的,光是崔雲璋就知道的不少,對燕衡多多少少都有那麼些心思,但沒誰怎麼明目張膽的。
這解紹華還是頭一個。崔雲璋很好奇,是他骨頭硬一點,還得燕衡的手段硬一點。
燕衡睜眼無言,默然片刻,道:“我怕給他越打越興奮了。”
“……”
燕衡道:“晾着,我就不信他還能翻了天了。”
崔雲璋給他拿出新氅衣,總覺得現在的談論内容特别别扭,于是開始扯另一個話題:“那另一個傳聞呢?我還聽說他分明不好相處來着?”
崔栖道:“咱們什麼身份,他再不好相處能不好相處到咱們這兒來?”
燕衡拉好衣服,忽然扯到傷口,微微皺眉,好奇道:“這個傳聞怎麼來的?”
“那什麼,那個解蕊,不是心悅謝承闌嘛。”崔雲璋慢慢道來,“不過解紹華好像不同意,反正對謝承闌各種貶低刁難,沒給過什麼好氣。”
崔栖目光有意掠過燕衡,試探問道:“姓謝的在庭州這麼多年,早些時候不還就住這間屋子?他受得下這氣?兩人就沒打過?”
“好像沒吧。”崔雲璋道。
崔栖道:“這多憋屈。他人高馬大的,真動起手來不會輸吧?”
“這算什麼,他在靖國公府受的氣怕不比在這兒少,估計這上半輩子活得就沒怎麼順心過。”崔雲璋和崔栖交換眼神,有意無意道。
“你們好吵。”燕衡木着臉,指了指門口,“出去。”
“……”
見他二人出來了,台階下的解紹華“噌”地一下站起來,探頭探腦道:“王爺可是有什麼吩咐?”
崔栖道:“沒有,王爺睡下了。解二公子還是别在這兒待着了,去别地兒吧。”
“睡着了?”解紹華咧嘴笑,緊張似的搓了搓手,“那我進去伺候着?”
崔雲璋:“……”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
崔栖:“……”這人好變态。
好在場面沒僵持多久,解紹華就被解太麟差人來叫走了。走前他還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的模樣。
長廊柱角落的謝承闌将這一切看在眼裡。他不爽地皺了皺眉,直到解紹華背影徹底消失,他才要擡步過去。
隻是剛走出一步,胳膊卻被人挽住了。
“四哥哥,我找你好久了!”解蕊喜道。
謝承闌掙開手:“找我做什麼?”
解蕊也不覺得尴尬,自然而然背上手,斜着目光問:“你和那個王爺認識?”
“認識。”
“我看他長得挺好看的。”解蕊打心底道。
謝承闌想接一句“我也覺得”,但話剛到嘴邊,解蕊就又自顧自接上一句:“是二哥哥喜歡的那種。”
謝承闌猛地啞住了。
是……什麼?燕衡是解紹華喜歡的那種?解紹華喜歡燕衡?
謝承闌把這句話分解消化完,才終于明白剛剛那一路說不出來的怪異是什麼了。
解紹華喜歡男人時庭州城人盡皆知的事。但剛剛他對着燕衡那麼獻殷勤,謝承闌沒往那方面想過,純粹是潛意識裡沒覺得燕衡會對解紹華有意思。
他的重心是放在燕衡身上的。
現在聽解蕊這麼一說,他忽然不能接受了。或許是受燕晁的影響,他不能接受燕衡喜歡男的。盡管喜歡與否都與自己無關。
解蕊渾然不察地繼續說着:“剛剛找你時路過那兒,我二哥哥還在跟我打賭呢。”
謝承闌艱難地找回聲音:“……賭什麼?”
“賭他什麼時候能把那個王爺拿下。”解蕊啧啧歎道,“二哥哥還說,好不容易有個這麼對胃口的,可不能輕易讓人跑了。”
謝承闌臉沉下來,語氣都冷了些:“解蕊,你對他放尊重一點。”
解蕊愣了愣,無辜道:“我怎麼就不尊重他了?怎麼?就因為他是王爺,就非得壓我們一頭?聊聊都不行?”
謝承闌不想和她扯這些,大步離開,朝着他曾經住的那間屋子去了。
彼時崔雲璋和崔栖蹲門口彈石子兒,無聊得緊。本來兩人打算回自己屋的,但剛出門見解紹華那陣仗,兩人怕一個不注意,就讓他溜進去打擾燕衡。
應該是騷擾。
所以最後還是一同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