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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來噩聞亂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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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承闌拉着燕衡,不讓他走。

他就那樣仰着頭看他,半是幽怨半是委屈:“燕六,你為什麼還是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我們……我們不是很熟悉了嗎?你有什麼是非要瞞着我不可的?”

“沒有。”燕衡試圖狡辯一下,可話一出口,尾音都不自覺顫抖。

他的确心情不好,本來還能忍,但謝承闌一問他,他便有些繃不住。

丢臉。

“那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謝承闌拽着他,往下使了使力,“燕徊欺負你了?”

燕衡一時間哭笑不得:“他哪兒能欺負到我頭上。”

謝承闌一副憂心如焚又不得法的樣子:“那你說,怎麼了?”

燕衡思忖片刻,歎息一聲,幹脆又坐回去,和謝承闌隔着一拳的距離。

“今天是我阿娘生辰。”燕衡撐臉,望着那輪彎月,靜靜地訴說,“我剛剛去祠堂看她了,她還是不理我。”

謝承闌側頭看他,緘默少刻,道:“他們說死人不入夢,是因為陽間心願已了。如果你時時刻刻挂念她,她會不得安息的。”

謝承闌不大會安慰人,但他不想見燕衡在困苦裡掙紮。

“是嗎?”燕衡将信不信,興味索然地垂下眼眸,“我以為,她還在和我置氣。”

謝承闌多嘴沒問他為什麼會置氣,隻道:“她沒來看你,是因為她在那邊過得很好,也很放心你。”

大概是被他的嘴笨以及胡扯的理由逗笑了,燕衡還真舒心了不少。他不再糾結,自然而然揭過話題:“謝兄什麼時候對這種事情這麼清楚了?”

“先前在巫州一個寺廟裡,聽一個大師說過這方面的。”

燕衡摸了摸胸口:“那個符就是在那兒求的?”

謝承闌點頭。他正想再說點什麼安慰人的話,卻不料莫名其妙一陣心悸,随之而來的就是陣陣絞痛。

他抓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氣。

燕衡瞧出他的異樣,神色突變,抓着他肩膀喚了好幾聲。

“謝兄?”

謝承闌垂着頭答不上話。

“謝四?!”燕衡怕他倒在上面了,當即從他手臂下環過去,将人緊靠向自己。

“山虎!”燕衡慌忙叫了人。

山虎飛躍而上,見勢不對,二話不說将人背下來。

好在那痛感沒多久便消失了,謝承闌又跟個正常人一樣,什麼事都沒有。燕衡放不下心,還叫了崔栖來給他看,最後卻也沒診出個什麼名堂。

很快,這件事就被他們抛之腦後了。因為謝承闌那身子骨好得很,相比之下,燕衡才需要注意些。

開年以來,燕衡沒再服用過抑脈散,身體也逐漸好轉,這本是好事,但常年用藥有了慣性,這突然停藥,後遺症還是有的。

比如一段時間嗅覺喪失,一段時間視覺減弱,再一段時間渾身骨頭要散架似的下不來床。這也是為什麼從王都到吉州,他們花費了将近兩倍的時間。

确實折騰人。

而且這段時間忙裡忙外,時常忘了服調理的藥,長時間下去,隻怕要被反噬。

不過不犯病的時,燕衡跟個沒事人一樣,對于潛在病痛毫不在意。

這天,燕衡坐在院子裡曬太陽,收到了自王都來的兩封信。

一封是白鶴的。

燕衡一手搖扇,一手慢慢展開。

裡面事無巨細,都是王都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其中抓眼睛的有四件。

一是崔雲闊已抵達王都,和燕昭的大婚不日舉行。

這件事燕衡知道,甚至王都來的喜帖,前兩日崔家都已經收到了。但受邀客人還被他們囚着的,于是燕衡模仿崔三娘的字迹,找了個借由回絕了去。

二是,崔雲璋在神武衛裡,混了個少将的名頭。看來燕晟不算糊塗,崔氏沒那麼好掌握的,若是甜頭給的太多,難保崔氏不會生出什麼别樣心思來。

第三件事,便是燕晟召了高柳回王都,參加安甯公主的喜宴,順便給他尋一門好親事。

燕晟的意思,是準備将高柳拉入自己陣營裡。燕衡輕嘲一聲,感歎他還是太嫩了點。先前燕衢都不一定能完全壓制住高柳,他施點小恩小惠,高柳又不傻,總不能真被牽着鼻子走跟了去。

隻不過高柳還是應了,一是表面上的皇命不可違,二是,他的确也有幾年沒見高平卓了。能趁此機會和自己的寶貝女兒團聚,跋涉千裡也不算虧。

算算日子,應該快過黔州了。

燕衡慢慢看下去,看完第四件事時頓了頓。

這第四件事,便是燕晟撤了高平琛的職,換了一個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去赴任。這完全在意料之中。

不過,讓燕衡想不通的是,下面有關羽林衛調動的幾行字——

“這燕晟的眼光,和懷瑾還真是如出一轍。”燕衡漫不經心道。

“怎麼了?”崔栖藥都不舂了,擡起頭看他,滿目好奇。那頭給安福糾正身姿的謝承闌也放了個耳朵過來。

燕衡嘲道:“我本以為他聰明至極,卻不想這般愚蠢,竟讓黃勤臻接手了解霁安的位置。”

是的,燕晟從羽林衛中調離了解霁安,讓他擔了個閑職,将黃勤臻和謝承翟安排進去了。

燕衡了然道:“看來是調查過黃勤臻,以為是個能提拔的好苗子。”

至于謝承翟,燕晟完全把他當成崔家人在用了。

羽林衛裡有人,他們已經成功一半了。雖然鄧钰宸還在羽林衛任職,但他們并不想牽連鄧家。

鄧钰宸本就為他們受過責罰了,沒必要再來掉腦袋的第二次。

“那甄老三還有姓黃的藏得這麼深,也不怪他二人沒看出來。況且,世上數萬人之多,”崔栖移開目光,眼尾還有意無意瞭一眼燕衡,說話欠欠的,“識人不明的,又豈止他們兄弟倆。”

“……”

數萬人之一的燕衡很少被噎得說不出話,這算一次。

他沒和崔栖計較,把這信整整齊齊折起來,原封不動放回信封,撕開另一封信。

這另一封,則是燕徏寄來的。

信中前頭幾句都是問燕衡近況的,字迹略有潦草,看來是真心關切。後面的内容,墨迹便平穩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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