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袁知策不得已,扔下長刀,翻身下馬,俯跪在地,聲聲不甘道:“吾皇,萬歲。”
燕徏一揮手,便有人上去将袁知策拿下。
高淳這一樁剛萌芽的造反案,至此結束。
謝承闌看着滿地狼藉,道:“王爺,燕徊手底下有先堯安王留的精銳兵将,将近五萬,先前都安置在嶺南嶽州。”
“嶽州?”
“是。他此次回王都,定然會想着給自己留後路,保不齊王都裡已有他的人了。”謝承闌道,“不過,他雖有錢養閑人,可沒有足夠的糧草支撐他五萬兵将北上王都,規模那般大,再怎麼僞裝也容易引人生疑。”
謝承闌猜測道:“因此,他若真動用了那批人,定會留一半以上的軍将在嶽州。而北上那批,肯定也會分開分走。”
燕徏神思,神情凝重道:“我會下令各個關口嚴加徹查,叫鄧钰宸在王都外和附近州府仔細搜查一番。嶽州那邊,是需要有人走一趟,不過……”
他突然頓住,神情犯難。
謝承闌道:“王爺若是無人可用,謝某可舉薦一個。”
“誰?”
“刑部侍郎,何硯何歲芳。”
簡單幾句說完,謝承闌便無心多做逗留,不再在此料理後事,調轉馬頭就往乾武殿奔,隻想着快點見某人。
與此同時,乾武殿裡的氣氛仍舊是劍拔弩張。
白鶴邝凡二人進來,和黃勤臻及其幾個手下過了好幾招,打成了個平手。在此期間,外面也沒閑着,偶爾傳來一陣陣厮殺聲,顯然是前者領來的人和黃勤臻的手下打起來了。
而書架之下,燕衡已經貼着燕徊脖子劃上了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燕徊裝成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雲瑄,你怎麼舍得殺我呢?”
“你是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的?”燕衡劍攥更緊,“你是把自己看得多麼重要了還是對我誤解太深了?”
燕徊狀似不死心道:“若舍得,那你怎麼遲遲不肯動手呢?”
“我在想,怎麼折磨你能讓我舒心點。”
燕徊笑笑不語,望着門口那邊,突然道:“雲瑄你瞧,那不是謝歸雁麼——”
燕衡真就一愣,撇開視線看去。就這麼一失神的功夫,燕徊抱起手中的木盒子猛然砸向他,額頭登時見血。
燕衡好一陣眩暈,後退幾步沒能站住,還是跌倒在地。燕徊迅速撲上去,奪回了自己的刀,拔刀對着身下人喉嚨捅去。
燕衡勉強恢複清醒,立馬揮劍擋着,雖身處劣勢,卻也沒有絲毫示弱的意思。
“我真是小瞧了你。”燕衡持劍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現,手臂的傷又一次崩裂,血浸透衣物。
“雲瑄,我們談談可好?”燕徊力道不減,笑道,“你就不想知道謝稔禾母子倆在哪兒嗎?”
燕衡皺眉,膝蓋一頂掙開燕徊,自個兒往旁滾了一圈,躬着身單膝跪着,頭疼難忍,掌心揉了揉太陽穴。
燕徊一個四腳朝天的姿勢,抓緊了手裡的家夥什,準備起身追過去。那邊白鶴見狀,抽空間朝燕徊扔了把已出鞘的刀。
燕徊為了躲閃,側身一翻,那刀恰好落到手指縫隙。他本沒怎麼當回事,但看清那把刀的樣式後,神色突變,連追擊燕衡都忘了。
那是陶易的刀。
燕衡還在恍惚着,但也不算太糊塗,知道趁此機會,重新将人挾持住。
他蹒跚幾步,劍鋒重新抵上燕徊側頸。
兩人一立一坐,泾渭分明。
燕衡強忍着不适晃了晃頭,道:“你已經沒有談判的籌碼了。”
燕徊抹了把臉,笑意不明道:“雲瑄這麼了解我,知道我把人藏在了何處,那你也該明白,我這個人啊——”
“死也拉個墊背的!”猝不及防間,燕徊一個掃腿翻身站起身,短刀鉚足了勁沖向燕衡。燕衡旋身站定,想也不想,手腕一轉拿正了劍,劍鋒朝着他脖子撇,作勢一抹。
而此刻,燕徊手上的短刀就要往他眉心刺去。
燕衡有足夠的信心比他快一步,也能避開頭頂的利器,于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也隻刹那,一把長刀橫飛進來,将那隻離他眉心一寸的短刀打飛。
與此同時,燕衡抽劃手上的劍,燕徊血噴當場。他不甘心地瞪大了眼睛,愣住無法動彈,在氣兒落那一刻,還是倒下。
燕衡舒了口氣,扔了手上的東西,轉頭看向方才那把刀飛來的方向。
隻見謝承闌火急火燎地朝他奔了過來。
“燕六!”
燕衡笑笑,終于有了明媚的意思,雖是疲憊的。
他趔趄朝謝承闌走近兩步,雙手微張。謝承闌沖上去,将人緊緊抱住。
好一會兒,謝承闌才放開他,兩手捧着他臉,撥開額角被血迹汗水打濕的頭發,觀察額頭的傷勢,皺眉不忍:“傷口這般深……”
燕衡閉上眼,昏昏沉沉地搖了搖頭,又擁上去,下巴搭在謝承闌肩膀,長長吐了口氣,道:“死不了。”
謝承闌捏了捏他後頸,滿是不樂意道:“又說這種話。”
燕衡道:“還好,你還在。”
謝承闌一手伸進燕衡膝彎,視若無睹地抱他到床榻上,讓他坐下好生休息。
他輕擦燕衡額頭血迹,撕下一塊幹淨的布,細緻地給他包紮額頭的傷口。
謝承闌從始至終都沒正眼瞧過燕晟的滿地殘肢,他隻恨自己沒能上去補兩刀,彌補燕衡在行宮裡受的委屈。
而此刻的黃勤臻,已被便被白鶴邝凡兩人齊齊制住。
二人将他押到燕衡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