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驕巴巴地把自己小手裡攥了好久的糖人兒遞了出去,“小妹妹,你怎麼這麼漂亮呀,哥哥請你吃糖人,讓哥哥親一口好不好?”
哪料衛文康見那黑乎乎的爪子伸過去,沒忍住當即一巴掌拍了回去,力道之大,柳天驕的小手一下子就紅了,手裡的糖更是掉到了地上,撿都撿不起來。
自诩村中一霸的柳天驕哪受過這種委屈,也顧不上人漂亮不漂亮了,當即就嗷一聲撲了過去,兩人登時就扭打成一團。
等到兩家大人來把人拉開的時候,衛文康鼻青臉腫,屁股上更是幾個大鞋印子。柳天驕面上倒是體面,沒啥大傷,隻是哎喲哎喲叫得凄厲。
看慣了柳天驕這混不吝的樣子,又看衛文康白白淨淨文文弱弱的樣子,孰是孰非在大人看來已經很好分辨了。
柳天驕被他小爹拎回家,直接揍了一頓,新傷舊傷加在一起愣是過了十來日才好利索些。
要知道柳老大兩口子可就生了他一個,柳天驕從小皮的沒邊,可倆爹都沒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
這回吃了大虧不說,還被他小爹以欺負弱小為由狠狠收拾了一頓,可不是恨極了衛文康嗎?
柳老大見自家小哥兒還記着這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不由一陣好笑,“你呀,平時看着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怎偏偏跟衛小子計較?”
“誰讓小爹為了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我?”
“這話你小爹在時就一直念叨,這些年了,咋還不膩呢?”
“受了大委屈還不讓人念不成?”
柳老大無奈,“你願記着就記着吧,隻是這衛小子是個有本事又重情意的,以後見着人家客氣些,保不準哪天就有出息了,你小心求到人家頭上。”
柳天驕哼哼兩聲,“就他那嬌小姐的身子,還不如村口的大黃有用呢。”
柳老大好笑:“那你還說人家把你打痛了呢?”
柳天驕炸毛,“才不是打,他打得過小爺嗎?他耍陰招,揪我。”
“那怎麼沒看到印子。”
柳天驕隻有氣呼呼地幹瞪眼。他能說他一個小哥兒從小皮糙肉厚的,實在是輕易留不下什麼印子嗎?
“這孩子。”柳老大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收拾了一下就去了衛文康家裡。
衛家來到清水村的時候就一家三口,後來衛老爹去世後,就更是隻剩下衛文康母子。他娘自诩大戶人家出身,對村裡人一向不怎麼瞧得上,更别說結交。
這去了葬禮自然也不必大辦,花錢不說,沒人來吊唁也看着不像樣。隻是屋裡支了個靈堂,衛文康一人跪在靈堂前守孝。
不過才幾日,原本就清瘦的臉看起來越發消瘦了,眼睛都往裡凹陷了些,身上原該是硬邦邦的麻衣,風一吹倒跟紗似的晃蕩。
衛文康從地上站起來,許是跪的太久了,身形有些微晃蕩。“柳叔,你來了。”
柳老大趕忙把人扶住,“注意些,年紀輕輕地可别把身子拖垮了。”
衛文康微微笑了笑,“無事。”
“什麼無事,誰家不是略微跪些時間,心意盡到了就是,偏你實心眼兒。”
“家母在時我關心不足,她走了,我不過贖罪罷了。”
“哪裡關心不足,我可沒見過比你更有孝心的了。”
衛文康眼神晦暗,“比起驕哥兒我還是差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