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你是李家的女兒?茶商李家?” 江北熹大驚。
“正是。”
“那李家的慘案?”江北熹繼續問道。
“是我……也是我,是我做的……”
江北熹大駭,他想過孫李兩家并非什麼是良善人家,也懷疑過厲鬼的身份可能實力兩家内部的人,卻不曾想,竟是李家的親生女兒。
“那你為何如此?”
那女子低下頭,嘴角扯起一抹笑,笑的牽強,像是在笑生前那個可笑的自己。
冤死的人總是滿腔悔恨,滿腹怨水,知道有人肯替她鳴冤,一腔苦水終于有傾倒的地方,她便自己慢慢的說了下去。
她以前……也不是叫這個名字的。
她以前……其實也很幸福的。
那時李家隻是個小茶販,而她娘親不過是李家主納的一個妾罷了,她母親陳小娘家境落魄,家裡吃不起飯了,才被李家家主買回來的做小娘。
李夫人的母家和李家一樣都是商賈,兩家勢力相當,結親也隻不過是為了利益,後來二人誕下一女,雖然是女兒,但二人也十分珍視,給她取名“玉蘭”。
兩人的關系也因為女兒的誕生而漸漸緩和,其實李夫人也生的一幅好容貌,可偏偏生性強勢,李家主十分不喜,所以兩人并沒有很深厚的感情。
也是一次大吵過後,李家主心思郁悶,獨自去外地進貨,路上便碰到了陳家敗落的慘象,也見到了陳小娘。
陳小娘生的嬌弱,一對柳葉眉,李家主見到陳小娘時,她那一雙靈動水潤的眼睛噙滿了淚,讓人心生憐愛。
李家主和李夫人大吵一架,本就心思郁結,他厭惡李夫人的強勢,厭惡她的咄咄逼人,如今一見陳小娘,同自己家的一比,便覺得無比招人憐愛。
于是,在李家主回家時,除了貨物,後面還跟着一位怯怯的陳小娘。
李家主也并不是真的喜歡陳小娘,隻是在被李夫人惹惱後,陳小娘剛好出現,又剛好安撫了他的郁悶心思,說難聽些,不過是個消遣罷了。
而陳小娘呢,四十兩銀子,進府做妾,一輩子卑躬屈膝,一生悲劇。
李夫人向來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雖然陳小娘進了李家之後毫無僭越之心,甚至是很殷勤的侍奉她,可李夫人對她依舊是百般刁難。
是請安時被罰站的規矩,是每月被克扣的月銀,是三天兩頭的打罵。
一個賤妾,同奴婢沒有什麼區别。
李家主并不是不知道李夫人對陳小娘的磋磨,可卻将此視若無睹,實在過分了也就隻是口頭說兩句。
一個母家是多年合作夥伴的正妻,一個是毫無背景買來的賤妾,孰重孰輕,他分得清,沒觸動他的利益,這樣的小打小鬧,誰受了委屈又有什麼關系。
而李夫人因為他的态度,便對陳小娘更加變本加厲。
陳小娘本以為一生便就要這樣蹉跎下去,那也無法,是命罷了,就算不公,又有什麼辦法,若是沒有李家主,她可能早就餓死街頭了。
可那一天,郎中告訴她,她有孕了。
那天,陳小娘在李家這麼讓她看不到光明的地方,找到了一絲光亮,腹中的生命,便是她活着的希望。
李家主也因為陳小娘有孕,多疼了她些,陳小娘也算過了一段比較安穩的日子。
可有人安穩了,便有人眼紅,陳小娘生這一胎的時候生的兇險,雖說母女平安,但恐怕再難有孕,且不宜再侍奉了……
可那些陳小娘都不在乎,當她看到生的如玉團兒一般的女兒時,她便覺得什麼都值了。
李家主見她這一胎生的艱難,便大發慈悲的讓她給孩子取名。
陳小娘少時也是讀過書的,本想給孩子娶個有寓意的名字,可是後來她還是舍棄了各種花哨的名字。
“就叫……李安安吧”陳小娘雙眸明亮,眼睛裡閃着光。
“安安?是否太随意了些?”李家主問道。
“妾身隻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别無他求了”陳小娘笑着,自從進了李家之後,她從未感到過的開心。
李家主瞧着陳小娘的樣子,心生愉悅:“也罷,既然已經答應了你給孩子取名,便都依你吧。”
之後,因為小安安的存在,可能讓李家主上了些心,陳小娘的月銀便沒再被克扣過。
可陳小娘的身子不便承寵,生過孩子後容貌也不似以前鮮豔好看,李家主對她的寵愛自然少了許多。
陳小娘的存在也讓李夫人有了危機感,她不在是以前一般強勢,學會向李家主服軟,而李家主自然是很願意接受,夫妻倆越來越恩愛。
有一個知冷知熱,肯服軟,通情-趣,有生的美貌的正妻,誰還會在意一個容色逐漸衰敗的妾呢。
可陳小娘從來都沒想要過這些,在這暗無天日的宅子裡,李安安便是她全部的快樂,陳小娘唯一的期望便是李安安得以平安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