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擺攤的、逛街的、買賣的……熱鬧的很。
路邊買了一份豌豆黃,走到街角一家酒樓裡要了個包廂坐下,坐在街邊看着窗外的喧嚷。
門開了,茶博士帶着最貴的一款茶進屋子,看見窗邊靜坐的墨衣少年,呼吸不由地放輕了。
雖然沒有前呼後擁,也沒有穿金戴銀,但是茶博士觀對方出手闊綽,衣物整潔,材料低調卻名貴,言談舉止見透着良好的教養,茶博士低下頭,不敢直視對方有些銳利的眉眼。
此等容貌,凡間罕見,便是之前見過的皇子王孫也沒有一個比得上的,但是行事說話卻沒什麼架子。
以禮相待,是掌櫃的給出的重要指示。
茶博士沖泡好一壺茶,窗邊的少年揮手示意退下,目光卻還停留在窗外的大路上。
等到茶博士出去後不久,包廂門被叩響,也沒等少年回應,自己自顧自推開門走進來了。
長身玉立的青衣青年坐到少年對面,探手撈過對方面前沒動過的茶水和豌豆黃,一邊吃一邊含混着說:“清明宗這麼摳門的嗎?弟子下山查案都不給點路費?就吃這些東西?”
少年這才轉回頭來,墨衣收斂所有光華,但是沉靜如夜的臉上一雙淺褐色眸子逐漸褪去障眼法,露出一金一藍兩色來。青年擡頭時對上一雙異色瞳孔,差點噎着。
“咳咳咳——”
明遊擡手給這位天機閣的小弟子添上茶水,還貼心地給凍上杯子,消了熱量。
等對方默默坐直後明遊這才不急不慢地從腰間棕色錦囊裡掏出弟子令牌放在桌上,露出上面【紫陽峰】三個字。
玄暮理了理衣裳,對着明遊擡手做平輩禮,“原來是明師弟,天機閣玄暮。師弟如今道号怎麼稱呼?”
明遊看着對方掌心結出的天機閣的印記,收起玉符,說:“未有道号,直呼名字便是,明遊,光明正大的明、遊手好閑的遊。”
玄暮覺得剛才吃下去的豌豆黃又回到了嗓子眼,噎得慌,他是不是被内涵了?但是看對方一本正經的模樣,應該不是那種人吧?
正這麼想着,對面從錦囊裡又取出一隻燒雞遞過來。玄暮鼻子一動,聞到了街上很難買的一家燒雞出的味道。明遊看着對方目露垂涎的模樣,将油紙和荷葉包着的燒雞從桌上推了過去,說:“現在不是我吃飯的時間,我已經吃過了,知道玄暮師兄的規矩,師兄請用。”
玄暮看着對方臉上冷冷淡淡的一張臉,還以為這是個不會看人臉色,行事也冷硬的人,卻出乎意料地,對方行事很有章法,人情世故上也很聰明。玄暮笑了下,接下了燒雞,扯了隻腿兒啃了一口,嗯,是這個味道。
“師弟想知道什麼?隻管問。”
明遊又摸出一塊玉符出來,指尖一點,裡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淩空浮現在眼前,“我下山時接了兩個任務,一個風息果、一個虛無草。風息果在秘境裡找到了,但是虛無草找不到,這兩年走遍了中域大大小小三十多個野外的秘境洞天,就是找不到虛無草的蹤迹,但是聽說天機閣拍賣過虛無草,所以來問一下虛無草可能的出處。”
“那你可問對人了。”玄暮笑了下,就着茶水又啃了一大口雞腿,但是後面又不說了。
明遊從腰間錦囊裡再次摸出一隻水晶盞,裡面放着拳頭大的兩枚果子,玉白的果皮上豎着道道紫吻,内裡透着點點黃瓤的色澤,看着很解渴。
玄暮看着兩枚靈果,沒忍住笑了出來。
“明師弟,你這是跟誰學的?”
明遊沒說,隻是把面前的果盤又推了過去。
豌豆黃、清茶、燒雞、靈果,很循序漸進,一樣比一樣貴重。要不是看不透明遊的修為,傳聞裡明遊早已是神遊境真君,玄暮還真想逗逗這個一本正經的師弟,看他還能摸出什麼東西來。
玄暮放下手上的雞骨頭,抻了抻袖子,從袖口鑽出來一條細長的青蛇,分叉的舌頭呈現朱紅色,同樣赤色的豎瞳圓圓潤潤的。
青蛇出來後掃了一圈桌上的吃食,最後落在幹淨的桌角,探出頭吞了玄暮刨到一邊的雞胗和撕成絲的雞胸肉,吃完後耷拉着腦袋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明遊看出來這條小蛇隻是最低階的靈獸,甚至還沒契約,但是和玄暮相處起來毫無見外之意,對這位“百曉生”又多了一重認知。聽說這是玄暮師兄百年前的戀人,死後奪舍重修到了靈獸身上,玄暮找到後硬生生将兇猛的兇蛟後裔養出了嬌生慣養的脾性,但是距離青蛟成年化形至少需要三千年……
兩個人都看着小長條把自己盤起來,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等對方安頓好了玄暮才收回目光,眼底是溫柔的笑意。
“我們閣中拍賣的虛無草應該指的是三十年前那場大拍賣會,那場一共拍賣了七株虛無草,都是我交上去的。”
玄暮慢慢擡眸,對上明遊的視線,笑道:“所以我說你問對人了。”
明遊靜坐着,看着玄暮不說話,半點不催促的模樣。玄暮看着對方心裡那股調笑的感覺收了收,他面前的可是個劍修,實打實的劍修,剛下山兩個月就因為處理妖禍時的雷霆手段揚名修真界的明真君,他占了輩分的便宜,但是真論起來,他也該喚對方一聲真君。
“虛無草隻有太虛秘境一個地方才會生長,因為他需要一種很獨特的死氣才能催生。”
“死氣?”明遊總覺得不太像,除了魔植,沒有任何植被能在死氣中生長。
玄暮想了想,道:“千年前,也有人将太虛秘境中的那種獨特的死氣喚做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