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否作惡,與要不要赤鱗珠何幹?”
沈欺輕哂:“此物于我無甚用處,僅此而已。”
他身在仙界,使出魔界術法太容易暴露身份,故随身佩戴拘靈隐瞞容貌修為。赤鱗珠被靈脈吸引入體實在是個意外,礙于無法展現真實修為,不得不裝作束手無策的假象。
此時此刻,終于不用考慮這重顧忌了。
轉瞬之間,绯色流光複現,赤鱗珠被沈欺齊齊驅出靈脈,寶珠相連成串,落入指間。
左手仍由蔚止言捉住,就着這個姿勢,沈欺翻轉手腕,赤鱗珠便還了回去。
寶珠交到蔚止言手裡的那一刻,沈欺發力掙脫了束縛。
沈欺召回弓箭,今夜從蔚止言嘴裡橫豎問不出什麼來,無妨,他在仙界該做的事已經做到,不必再和蔚止言糾結。
“赤鱗珠歸你,我就不奉陪了。”
蔚止言聞之,露出幾分苦惱神情來:“隻怕不行呢。”
他這樣說着,收起了赤鱗珠。
與之一同被收走的,還有沈欺來不及奪回來的拘靈镯。
眼見拘靈消失了蹤影,沈欺眸色一暗,索性直接動手搶奪。濃烈煞氣有如千鈞,一觸即發之際,思及方寸司重兵尚未撤盡,不得已險險收手。
沈欺面色不善:“你待如何。”
蔚止言望着他,提醒道:“疑是,你忘了一件事。”
“無論你是何種身份,終在雲瀾府冊。群仙試名單既定,此時你走了,雲瀾就缺一人。”蔚止言循循誘之,“莫非你忍心見大家悻悻而歸嗎?”
“我沒聽錯麼。”
沈欺反倒笑了,碧瞳流露戲谑之色:“晏辭,你的意思,叫一個魔族去群仙試?”
“從前或許是,可現在不是啊。”蔚止言笑吟吟的。
沈欺不再言語,眼神變得十分微妙,直直盯着蔚止言。
蔚止言一派坦然,任他随意打量。
猶記初見之時,沈欺确是魔族身份,這些年不知發生什麼,竟能改換了靈脈。現今他的靈脈奇異,摘去拘靈僞裝後,非仙非魔,世所罕見,隻是昨夜有煞氣環繞,才被紀桓認成魔族。
見沈欺不欲回應,蔚止言也就沒有深究,就勢熱忱地提議:“以你現狀,不必拘靈傍身,隻需借予仙澤,亦可作為雲瀾府仙參加群仙試。”
好端端一個神仙,居然琢磨怎麼幫魔界來客遮掩身份,沈欺姑且認為他是太閑得慌了。
“我若執意不去呢?”
蔚止言為難道:“如此便要鬧得方寸司皆知了,道是逢魔谷前任使者現身歆州……”
沈欺眯了眯眼:“你威脅我。”
“怎麼會呢,疑是,我在同你打商量呀。”
白衣神君含笑執扇,信誓旦旦:“你放心,此去群仙試,我定護你周全。”
沈欺冷哼一聲。
“群仙試結束,我自離開仙界,你休再妨礙。”
蔚止言:“是是,這個自然。”
沈欺最終應承下來,過往他在逢魔谷時從未涉足仙界,除了紀桓和眼前這人,沒有其它神仙活着見過他的臉,全不擔心被認出來。
蔚止言引出一縷清靈仙澤,使其附在沈欺身上,乍一看來,他再度與神仙無異。
既然一個敢提、一個敢應,就這樣,沈欺堂而皇之進了忘憂都。
把玩着那卷群仙試必讀,沈欺輕描淡寫道:“你我說好了又如何,我若殺你滅口,照樣可以拿走拘靈離開。”
蔚止言: “那你早該這般做了,眼下人多眼雜,可不是殺人的好時機。”
“況且我知道,”蔚止言很是有信心,“疑是,你不會動手的,對不對?”
“對。”
“我本不該動手。”
蔚止言來不及欣慰,就聽沈欺皮笑肉不笑:“那晚就不該助你,應當讓你和鬼燼枝糾纏到最後才是。”
“疑是,你為何這樣狠心,”蔚止言後退兩步,頗受傷的樣子,“難道我們當年的情分都是假的麼?”
“什麼情分?我怎的不知。”
沈欺左手挽起弓,微笑着警告他:“晏辭,我答應你已是仁至義盡,再胡說一個字,我這便教你感受感受何為真正的狠毒。”
“……”
蔚止言不乏委屈地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