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既白徹底聽懂了:“原來是這個意思!妙極!”
在座神仙求知的願望高昂,司晚歇紅裙飄搖,步入席中。
“至樂無樂,先達至樂,而後才能無樂。”
“故今日之課,分為‘至樂’、‘無樂’兩派。”
蔚止言應聲揮扇,空中便劃出一條風障,以正中心的雲台為界,在場衆人分成了兩派陣營。
宛頤馬上一個咯噔:“兄弟姐妹們,我有種不是很好的感覺……”
哪怕面對的是她最仰慕的人美聲甜溫柔善良仙術課講得六界第一好的府花,蝶仙也同樣一個咯噔:“不瞞你們說,我也是……”
果然,司晚歇很快公布這堂萬象課的規則,印證了她們的咯噔。
今天這一堂課,風障一邊的作為“至樂”組,另一邊的則作為“無樂”組。兩個派别裡的研習小組一一相互匹配,至樂組一派以韶樂先攻,無樂組一派進行反擊——反擊時不可以運用韶樂,卻要暗含韶樂。
宛頤蝶仙面對面苦笑。
……她們就知道,萬象課一旦說到分組,肯定是又要開打了啊啊啊!
海棠花落,數不清的花瓣幻化為繁多的畫卷,随着蔚止言折扇輕搖,畫卷降落于至樂組——也就是沈欺他們所在的那一側。
一幅幅畫卷上,繪的是六界之中各門各式的樂器。
“走走走!我們都去選一樣趁手的吧!”宋既白摩拳擦掌,既然要比,那就趕緊準備吧!
至樂組這邊的研習小組個個動起來了,沈欺走到一幅圖前,圖上所畫的樂器和月诏國的古琴一樣,琴身似彎月,四弦十二品。
他觸碰到畫卷,畫上的月琴一碰成真,落到他手上。
五人分别選好樂器,小組會和時,沈欺攬着一具月琴,宛頤蝶仙一笙一箫,方堇色抱一張古琴,宋既白,宋既白……
宋既白選了一隻唢呐。
“……”
大家都沉默了。
不得不說,雖然過于顯眼,但是沒有比這個更适合宋既白的了。
各組操練一陣,比試開始。
冤家路窄,這回和沈欺他們對上的無樂組,又是岑航那一組。
一聲令響,場上戰成一團。
水火呼嘯,怒音劈頭蓋臉地砸下,宛頤蝶仙吹笙鳴箫,其聲嗚嗚然,水火敗退;巨獸咆哮,影子裡包裹着刺耳的叫聲,方堇色撫琴,淙淙琴聲将獸影逼退;猛然有幻術把他們籠罩,鲛人歌聲蠱惑人心,唢呐聲響徹全場,比宋既白響亮的嗓門更上無數層樓,吓退了幻影。
這兩個組打得倒也精彩異常——假如宋既白的唢呐不是吵得像要掀翻他們的天靈蓋,就更好了。場下衆仙觀戰正酣,一抹龐大的,轟鳴聲環繞的黑影,罩在了比試兩組的上空。
“???這是什麼啊?!”
“呃,是岑航煉造的那個葫蘆法器吧?”
“他把葫蘆煉得這麼大了?!大就算了,為什麼還帶這種聲音啊???”
那隻無比巨大的葫蘆罩在頭頂,源源不斷地發出聲音,簡直如雷貫耳。宋既白等人頭昏眼花,奏出的樂聲倏然被打亂。
恰在這時,一個人影逆勢而上。
沈欺右手擎着月琴,左手撥弦,琴響。
聲振林木,響遏行雲。若說音如其人,那麼這一段琴音凜冽料峭,化作萬千铮铮的箭光,照準了那隻葫蘆最薄弱的一處,铿锵而去!
“——停!”
“停停停停停!箭下留人啊!!!”
琴聲就要把葫蘆紮穿的那一刻,岑航撕心裂肺的喊聲跨越雲層,傳了過來。
“我不拿葫蘆罩你們了啊啊啊!好不容易才煉成這麼大的,别紮了别紮了!!!”
“認輸!我們認輸了!!!”
沈欺不由挑眉,擡指拂弦,沖散了先前那陣鋒利的琴聲。
就此,沈欺一組獲勝——既因為岑航認輸了,也因為岑航再不認輸的話,沈欺會讓他們帶着一隻碎裂的葫蘆輸掉。
随後司晚歇宣布,至樂組和無樂組,兩組交換。
沈欺這支小組換到了無樂組,轉而需要應對岑航一組的攻擊。
“我有個想法。”
宋既白突發奇想:“剛才是一起上的,等下的防守,我們要不要試試一個對一個?”
沈欺無所顧忌:“都可。”
宛頤:“也行?聽起來有點意思。”
方堇色:“可以呀。”
蝶仙:“附議。”
于是岑航一組抄着樂器攻過來時,局面防不勝防地變成了一對一。
宋既白施放陣術,方堇色借用她煉造的法器,蝶仙化形,宛頤禦靈,費勁了全身解數,各展神通,想盡辦法把韶樂融入到這些術法裡頭去。
他們剛開了個頭,身邊悄然多出個人來。
是沈欺。
大家一邊忙着反擊,一邊問,發生什麼事了,他怎麼不打了。
就聽沈欺輕描淡寫回道,他打完了。
“?????”
沈欺就言簡意赅地說了幾句。
方才那一場,沈欺以弦音作箭。這次換成了無樂組,他則是反過來,把箭當成了樂音。
沈欺便是拈着乘願弓,一箭一箭,連成了疾風驟雨的一首奪命曲,把對方——也就是岑航,把岑航選到的樂器直接給吓回了一幅畫。
他的“防守”因此就結束了。
“需要幫你們嗎?”沈欺說完了,真誠問幾位同伴。
“……不用了我們很快就好。”大家異口同聲地婉拒了:這種又是與有榮焉、又覺得自己拖了小組後腿的感覺,真是讓人鬥志大發啊啊啊!
到最後,小組當然又赢了——有這樣一個隊友還不努力打赢的話,似乎有點天理難容了。
各組輪流比試完,兩位師尊真正開始了講授。
依據整場比試的表現,司晚歇講起不同情境下的韶樂術法,講到深奧處,取來箜篌,一聲聲彈奏給弟子們聽。
司晚歇負責動手,那麼蔚止言主要負責的,就是動嘴。
蔚止言一樣樂器的影子都沒碰過,但大家一律被蔚然師尊講解的精湛樂理給折服,除了沈欺,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蔚然師尊全程,他是碰都沒碰一下琴弦。
蔚然師尊講得深入淺出,而岑航,一邊聽一邊想哭。
短時間内,他再也不想看到沈欺他們組的任何人了。
話又說回來,沈欺那個組裡還缺不缺人啊,要不然他帶着他們組直接加進去吧。
但是一想到那一組的研習課業。
仙人獄,誅靈陣。
岑航轉念又覺得,還是算了吧——這都不是常人敢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