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人在他旁邊停了一會兒消失了，天地間好似就剩下了他一個人。

池宿難得地感覺到了孤單。

他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靠在躺椅上，盯着眼前出神。

時間就這麼流逝，十幾年過去了。

魔界和修真界的沖突雖然不激烈，但是也沒有之前那般小了。

恢複過來，因為各種事情，大大小小的摩擦時不時地出現。

這是池宿回到魔界後第一次踏入修真界，一路上，他看見了與之前不一樣的場景，偶爾有本不該存在的微風輕輕從他臉頰上劃過，他隻是輕輕地笑一下，然後把那微風捉在手中。

再然後，那微風就不動了。

他樂此不疲，他的愛人他知道，一直陪着他，隻是不能見面。

池宿正走着，忽然，一道聲音響起，“池宿。”

池宿擡起視線，是荀向晨，荀向晨不知道什麼時候接到的消息，他一身玄天宗親傳弟子的打扮，池宿難得地多看了他一眼，“幹什麼？”

荀向晨頓了一下，“好歹也不是第一次……”

他又停了好一會兒，沉聲道：“對不起。”

池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什麼情緒，“我認錯了人而已。”

隻是剛好，他和天道都認錯了而已。

以前他還想着殺了荀向晨，把人千刀萬剮，現在看着，隻覺得荀向晨還是不要出現為好，早在恢複記憶的時候，他對殺荀向晨已經沒興趣了。

“夢……宗主。”荀向晨頓了一下，“有消息了嗎？”

池宿随手抓住一片掉落的樹葉，“問我做什麼？”

他瞥了眼手上的印記，頓了一下，“沒死。”

荀向晨也看見了池宿手上的印記，緘默半晌，“對不起。”

池宿涼涼地看他，頗有些不耐煩，“還有什麼事情嗎？”

荀向晨：“沒了。”

池宿轉身就走。

他去了很多地方，幾個宗門的勢力都去過，沒有打擾任何人，他走着，走在這片土地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他手腕上的印記忽然亮了一下，池宿頓住了，低頭看向手腕，神色複雜，半晌，他擡起視線，身形一動消失在了原地。

這是一片空曠之地，周圍都是雲霧，池宿出現在這裡，四下望去，忽然，他看見了一個人。

那人一襲白色長袍，身形修長，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腳下停了一下，視線緊緊地盯着那人，唇瓣微顫，半晌，他大步朝着那邊走過去。

堂堂魔尊，這一刻竟然連飛行都忘了。

也就眨眼間，對面的人出現在他身邊，池宿站住，揚起嘴角，“夢柳墨。”

話落，他忽然感覺眼眶一陣酸澀，一隻手落在他的眼角，輕輕地擦了一下，“别哭。”

池宿喉嚨滾動了一下，“哪有。”

夢柳墨拉着他，和他十指相扣，“嗯，沒有。”

“我們小宿才沒哭呢。”

聽着這哄小孩似的話，池宿耳根微熱，視線難得地閃躲了一下，“你身上發生了什麼？”

夢柳墨聽見池宿扯開話題，輕輕笑了一聲，“萬年前，我把這些人趕走都是拼盡了全力，這一次就算拿回了屬于自己的力量，也一定赢不了。”

“所以，我把遠古戰場的力量吸收了，達到了飛升境界。”

“到了這個境界後，我才憑借着天道之力，真切地感受到了天道的存在和對這個世界的限制，可以說，這個世界還沒有誕生飛升者的條件，所以……”

所以，憑他一個飛升境界的人對付汲象是天方夜譚的事情，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了天道的身上。

天道是混沌的，沒有靈智，代表着絕對的公平，但隻有在世界的生死存亡面前，它才會出現私心，夢柳墨自知打不過汲象，于是用了千年前那個沒有機會用出的計劃。

和天道相合。

從和天道融合的那一刻，他就是天道，天道就是他。

但是天道沒有感情，于是，他在把汲象解決後，從天道上脫離了下來，當然脫離也沒這麼簡單，他隻是把自己的意識，靈魂和天道分開了而已。

天道依舊運行，隻是現在的他，能夠操控天道。

當然，夢柳墨也不會去操控天道，天道自有自己的運行規則，操控反倒不是什麼好事。

夢柳墨一一和池宿說清楚，池宿沉默地聽着。

夢柳墨見池宿這樣，摸了摸池宿的腦袋，“别擔心，我沒事。”

池宿眼眶刹那間紅了，“我們就這樣吧，好不好？”

“不要再去冒險了。”

夢柳墨頓了一下，他不太想掃池宿的興，但是上界必須去一趟，所以他避開了這個話題。

他用額頭抵着池宿的額頭，把人抱在懷中，聲音輕輕地，“以後我去哪裡都帶着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