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梅跟着師父到了書房,以為他要下令追捕這些妖怪,卻聽他說了意料之外的一句話,“把東岸的守衛撤了吧。”
“……啊?”泉梅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是供奉老天帝的神廟也在東岸。”
“嗯。”柳長羿點頭,“長嘯還在嗎?”
長嘯是當今天帝冷凝華的坐騎,隻不過四年前他興風作浪,衆人都以為他落入海中淹死了,其實是被柳長羿封在了老天帝的廟中。
泉梅有些不明白,“師父是想讓長嘯去對付那些妖怪?”
“你就把它放了就行,什麼話都别說,快去吧,早些回來。”
“……是。”泉梅雖不明白師父想做什麼,但乖乖聽話總不會錯。
說來也是奇怪,那些妖怪也沒搶走什麼奇珍異寶,又不敢直接殺到白澤宮來,冒着被滅族的風險跑到仙緣島搶一些不值錢的東西,怕是失心瘋了。
難不成是……
泉梅深吸一口氣,抑制心口跳到發痛的速度,他不敢再想下去,但願是他想多了。
柳長羿還是像個沒事人一樣,他堆起笑容,回到鈴铛的屋裡,鈴铛真的很乖,聽他的話一直坐在凳子上,連姿勢都沒變。
“好了,沒事了,我繼續念書給你聽。”他還是和離開前一樣,溫和平靜,勾起的嘴角讓他看上去心情不錯,完全不像是被影響了心情。
鈴铛忍不住,在柳仙人低沉的聲音中睡去,忍不住,靠在他肩上。
柳長羿并不抵觸,他低下頭,肩膀上山雀的臉圓圓的,眼睛圓圓的,和泉梅在房間裡養的幾隻貓簡直一模一樣,招人喜歡。
喜歡?
誰不喜歡乖巧可愛又毛茸茸的寵物。
柳長羿沒有佯裝喜歡,也不想裝,他摸鈴铛的發絲,親吻他的唇角,摟着他睡覺,不過是因為,他是一隻什麼都不懂還長得漂亮的山雀罷了。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喊打喊殺的聲音,很微弱,應該是離得很遠,不過離得這麼遠都能聽到,應該鬧得挺大的。
這樣的聲音驚得肩膀上剛有睡意的山雀一震,柳長羿眉頭微皺,他撥開鈴铛含到嘴裡的發絲,輕聲道:“沒事的,繼續睡吧。”
鈴铛爬起身,指向門外。
“沒事。”柳長羿摸着他的頭,“我在這裡,沒事的,去床上睡吧。”
鈴铛乖順的點頭,果真沒有繼續追問。
外面的喊打聲響了一夜,一直到第二日一早才消停。
大清早的,鈴铛就被敲門聲吵醒了,他從柳長羿的懷裡探出頭來,才發現柳長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一直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什麼事?”柳長羿喊道。
“師父,師兄來了!”泉梅喊道。
“好。”柳長羿坐起身,“你還睡嗎?”
鈴铛搖頭。
柳長羿道:“那跟我一起去見見天帝。”
兩盞茶的工夫過去了,冷凝華就這麼被晾着,倒也不生氣。見到柳長羿的瞬間,緊繃的臉上綻開笑容,他連忙起身,作揖道:“徒兒此次是專程來賠罪的。”
“賠罪?”柳長羿故作不知。
“是,這幾日政務繁忙,忘了時常來給師父請安。今日一早才知道,仙緣島近來不太平,那些小妖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拆了父君的廟宇,實在是令人發指!”言罷,他一改激憤的語氣,低聲下氣地道,“徒兒已經讓杜竹将軍去清剿那些妖怪了,并重鑄父君廟宇。亡羊補牢,還望師父莫要生氣。”
“嗯,我這岸上都是一些老弱殘兵的,倒是勞煩你。”柳長羿并未擡頭看他,将手中剝好的橘子遞給鈴铛。
冷凝華對上鈴铛的眼睛,瞳孔一縮,轉瞬即逝。
他吃了仙丹卻還有命,如今又出現在白澤宮,若說不是柳長羿救的,誰信啊!
滿腹的疑問被壓下,冷凝華再次開口,道:“以往是徒弟思慮不周,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徒弟想将恒将軍留下鎮守仙緣島,保證師父和島上居民的平安。”
“哪位恒将軍?”柳長羿明知故問。
“師父貴人多忘事,這位恒将軍您之前見過,傳他上來讓師父看看,興許就想起來了。”
這天上隻有一位恒将軍,便是冷凝華的親信恒禹涵,他願意把這麼重要的人讓給柳長羿,還真是孝順。
柳長羿正要開口誇一誇恒将軍的風姿綽約,卻突然踩到掉在腳邊的橘子,他擡頭望去,鈴铛還在震驚中沒反應過來,隻見他毫不避諱直勾勾地盯着恒禹涵,如此目光,像是認識。
冷凝華也注意到了,“恒将軍,你認識這位公子?”
恒禹涵将鈴铛仔細打量一番,實話實說道:“今日應該是第一次見,難不成,這位公子見過我?”
“一隻到處撲騰的山雀,見過将軍也沒什麼。”柳長羿接話道,“如此,那便留下來吧,多謝你了。我正愁東岸沒有得力的人駐守。”
冷凝華把親信安插在這裡的目的不言而喻,泉梅還以為師父會拒絕,沒想到答應得這麼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