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澤宮的人都對鈴铛這麼上心,我就放心了。”鈴铛入住白澤宮的這幾日,小芝可把牛皮吹爽了,一會兒說鈴铛是柳仙人欽點的山雀将軍,受了委托前去看守将軍墓的,一會兒又說柳仙人要把鈴铛收作他的第七十三位大将。剛開始還擔心鈴铛要是哪天被丢出來了,她這個吹牛代收禮的把門人要被追殺,現在可好,鈴铛深得柳仙人器重,離真正成為第七十三員大将的日子越來越近,她這個區區妖王侍從的妹妹,說不定就要搖身一變,成為柳仙人座下大将的救命恩人啦!
哈哈哈哈啦啦啦!小芝歡呼雀躍,忍不住哼起曲兒來,全然看不見身邊泉梅那雙充滿疑惑的大眼睛。
“诶對了,藍煙最近還好嗎?”泉梅問道。
“您說妖後娘娘呀,可好了!今早起來我還看見她和妖王在後山過招呢。”小芝還未從幻想中脫離出來,語氣都是喜滋滋的,“您要是想她,我下次見到哥哥了,讓他跟妖後提一嘴。”
“好,我也好久沒見她了,正好我也與她過過招,看看她有進步不。”
“好嘞!”
柳長羿一路上都心緒不安,回來的時候因為着急還弄丢了一株水仙花。果不其然,還未踏進白澤宮,就聽來報的人說鈴铛傷重。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可聽到的時候,還是一陣心驚。
“師父……”
柳長羿擡手打斷了泉梅的話,“恒将軍可有受傷?”
“……啊?”師父為何不先擔心鈴铛,反而先問起那個恒将軍?難不成是擔心鈴铛出自白澤宮,如此作為會牽連自己?滿腹疑雲被泉梅盡數吞下,整理好思緒,答道:“徒兒去的時候恒将軍正中氣十足地揮着棍子,想來并未有傷。”
“可有人看到他們打架?”
“恒禹涵身邊的天兵,還有仙緣島的小妖,都看見了。”
“那便好。這頓打,不能白挨。”
柳長羿的話不明不白,不等泉梅開口問,他已經走進鈴铛的房間了。
“傷了哪裡?”柳長羿掀開被子,在燭火的照耀下,單薄的衣衫透出傷口的猙獰,從脊背開始,遍布全身。眉頭不禁打了個褶,狹長的眼睛裡滿是火星,“怎麼傷成這樣?”
鈴铛掙紮着要起來,被柳長羿攙着才勉強跪住,他拉住柳長羿的手,努力做着口型:對不起。
“不用道歉。”柳長羿挑起他耷拉在眼前的一縷發絲,幫他放到耳後,“我早該知道,是我的錯。”
鈴铛連連搖頭,柳長羿的臉越湊越近,直到與自己的額頭相貼,他垂下眼簾,不敢看柳長羿的眼睛,隻好将目光放在他近在咫尺的鼻尖上。
“對不起。”
好近,他能聞到柳仙人的吐息聲。
“對不起。”柳長羿再次說道,“我給你帶了禮物,别生氣,好嗎?”
氤氲的霧氣讓鈴铛的腦子暈暈乎乎的,眼睛也跟着迷瞪,他好像什麼都沒聽見,又好像聽見了上揚的尾音,亂七八糟地點了個頭。
好香,這樣的香氣好像很熟悉,鈴铛深吸一口氣,仔細聞了聞,好像……又有些不一樣,比以往的味道更清甜。
擋着視線的人向後靠去,鈴铛的眼前逐漸清明,姹紫嫣紅映了滿眼,水仙、牡丹、月季、海棠、芍藥,還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個個都開得明亮,讓人看了高興。
鈴铛的眉眼挂着柳長羿的嘴角,一同彎起來。
“我跑了十幾萬裡,才找到花神娘娘,讨了這些永不開敗的鮮花來。”柳長羿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故作疲憊,“哎呀,還是用我珍藏的美酒換來的。喜歡嗎?”
鈴铛喜歡花,喜歡在暖洋洋的春日裡,躺在花瓣團成的窩裡。他奢望有人能在做窩前,采好足夠的鮮花放在他能夠到的地方,也奢望有人能幫他去東岸的花圃裡,采摘一朵最不起眼的野花來。那樣不起眼的花朵,就算丢了,也不會影響花圃的美麗。
眼前的人,萬裡迢迢地去,又萬裡迢迢地來,隻為博他一個喜歡。
鈴铛腿上使力,盡管打顫,卻還是努力跪得端正,垂在兩側的雙手緩慢向上,最終舒張大開。
柳長羿靠近,擁他入懷。
鈴铛靠在他胸膛,感受到他寬大的雙手,要抱不抱地放在自己的背上、傷口上,動作輕柔地好似厚重又柔軟的被子,讓人忍不住去蹭,感受着被圈在其中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