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竹臉頰泛紅,被氣的。
沈玉竹氣性大,且隻認自己的道理,從前養的鳥雀被皇兄拔了一根羽毛他都能記到下輩子。
眼下他也不管拓跋蒼木什麼意思,總歸他現在看對方不順眼,統統按照不好的意思去想。
“既如此,将那斷弓交于柳青便好。”沈玉竹說着話,咳嗽了幾聲。
沈玉竹掩唇咳嗽時垂在身前的發辮輕晃,讓拓跋蒼木想到草原上剛出生時的稚嫩鳥雀,風吹不得雨打不得,需得庇護在大鳥的羽翼下。
拓跋蒼木難得局促,為何沈玉竹好像更生氣了?
而後他不知情的開始火上澆油。
“殿下不該隻身前來犯險,這裡比不得皇宮。”
拓跋蒼木想要今日的情形,心下一沉,沈玉竹就應當在帳篷裡好好呆着,如若當時追過去的不止一個東夷人,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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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竹的手指驟然收緊,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如果拓跋蒼木出事他也活不了。
“首領這是什麼意思?是認為我不該來救你嗎?”
沈玉竹绯紅的臉頰為他向來蒼白的臉上平添了幾分顔色,他接過柳青遞給他的茶水飲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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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賽罕頭疼地撫了撫花白的胡須,和都蘭默默對視一眼又錯開。
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拓跋蒼木小時候就是個小混賬,長大之後在招人煩這點上更是突飛猛進。
那嘴就跟被南蠻下過蠱似的,張口就是讨人嫌的話語,好在他話不多。
再加上後來身份地位在那,族人也不會對拓跋蒼木有時過于冷硬又不近人情的話語或是表現輕易有微詞。
但這位從皇宮來的殿下怎麼能和族人相提并論?
早在北狄收到皇帝賜下和親旨意的消息後,賽罕就特意找到拓跋蒼木商議過此事。
他們當初都認為對于這位遠道而來的殿下盡量當個吉祥物供着就好,做好面上的功夫,也不必太過親近,總歸對方代表着皇室。
更何況,明明是這小子當時急着抱上昏迷的沈玉竹騎馬回營帳,這才沒有控制住拿起弓箭的力道,非不好好解釋。
賽罕頭疼得額角直跳,可别讓這位殿下剛來北狄就被首領給惹惱了。
“既然殿下已經醒來,那我們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還是讓拓跋蒼木趕緊走吧!
其他北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覺這點不愉快,不過在他們看來,這隻是兩位新人在鬧别扭罷了。
鬧别扭有什麼奇怪的!就連不久前剛成親的阿穆爾現在還會被妻子趕出帳篷呢,整天還不是笑呵呵的。
拓跋蒼木盯着沈玉竹故意偏過頭不看他的側顔,“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玉竹生氣的時候選擇捂住耳朵不聽,他扭頭,“我不知道。”
這下大家都看出來了,殿下就是故意在跟首領鬧别扭。
拓跋蒼木無意讓人看戲,他斜眼瞥了在場想笑又不敢笑的人,擡手示意他們先出去。
柳青原本不想走,但被身旁的烏日娜拽着胳膊給拉了出去。
沈玉竹眼睜睜地看着大家隻留下他和拓跋蒼木,走在最後的金朵麗還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沈玉竹表情有點麻木,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那是意思呢。
帳篷内很快安靜下來。
沈玉竹低頭,看見被子上落了片陰影。
是拓跋蒼木的手伸了過來,但對方隻是懸在半空,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沈玉竹忍不住擡頭,看見拓跋蒼木最後将他臉頰旁散開的辮子撥弄到肩後,他對上了對方幽藍的眼。
“是我說錯了話。”
拓跋蒼木站在他的榻邊,要看着他的話隻能低頭。
從沈玉竹昏迷到醒來,拓跋蒼木一直都是這樣将頭低着。
也許,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低頭。
拓跋蒼木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别生氣,我待會兒就去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