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睜不開眼,沒力氣說話,隻能感覺自己的臉頰被人捏來揉去。
實在是放肆!他何時這樣被對待過。
但……
好像也隻有這人沒有将他當做是個虛弱的病人,哭喪臉他實在是在别人身上看夠了。
這種感覺,倒也不錯。
沈玉竹在心裡嘀咕,本皇子心情好,等我醒來,賞這人點東西,不過這人是誰來着?
*
半夜,沈玉竹渾身發冷,下意識地往身邊的熱源方向靠。
拓跋蒼木照顧了他半夜,察覺他體溫過低後連忙又拿了床被子将他裹住。
但這顯然不夠,沈玉竹還在往他的身邊擠。
拓跋蒼木索性連同被子一起将沈玉竹擁住。
沈玉竹臉色本就蒼白,生病後更是一絲血色也無,眉頭不舒服地輕擰着,呼吸沉重。
拓跋蒼木摸摸他的額頭試探溫度,隻是吹了風便這樣吓人,他都不敢讓沈玉竹出門了。
“冷……”哪怕被裹住了,沈玉竹仍舊在喊冷。
陳章說過這都是正常現象,熬過去了就好。
可拓跋蒼木垂眸看着懷裡的人,如果不是沈玉竹還在呼吸,他的真的會以為抱着的是一具屍體。
這個念頭隻是剛出現,拓跋蒼木的頭疾就發作了,好死不死的,這個時候竟然犯病了。
不會的……沈玉竹不會離開他……别想了!
拓跋蒼木眼裡被紅血絲浸染,深紅的可怕,他想離開帳篷跳進河裡冷靜一下,剛準備起身,手指就被人勾住了。
沈玉竹睫毛輕顫,睜開眼,就對上了拓跋蒼木泛紅的眼睛。
“你怎麼了?”
他們是側身并躺着的姿勢,沈玉竹擡手就能撫上他的眉眼,“頭疾又發作了嗎?”
分明他還在生病,這會兒竟是又顧不上自己了。
拓跋蒼木心中的恐懼與暴躁在沈玉竹睜眼的那一刻頓住。
身體裡四處嘶吼的猛獸在手指被勾住的那一刻停下。
拓跋蒼木閉上眼,不讓沈玉竹看他吓人的眼睛,“我沒事,你還冷嗎?”
沈玉竹不知道自己昏睡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怎麼一醒來這人就一副要毀天滅地的可怖模樣。
難道是因為他生病麼?
沈玉竹輕聲安慰,“我時常生病,早已習慣了,隻是看着吓人,其實……”
沈玉竹腰間的手臂突然收緊,他話語一頓。
拓跋蒼木将人死死地按在懷中,語氣壓抑,“别說了,我習慣不了。”
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沈玉竹不是來和親的,這人就是來要他命的。
“殿下,”拓跋蒼木将臉埋在他肩側,“以後你别出門了。”
沈玉竹啼笑皆非,“難不成發燒的是你?你這是在說什麼胡話。”
“你隻是吹了風就會生病,北狄有太多危險,把你關起來,也許你就不會出事。”
拓跋蒼木的體溫很高,沈玉竹靠在他的懷中,舒服地眯着眼,以為他在說笑。
“可是關起來我會很不開心,我不喜歡那樣。”
*
無人知道,拓跋蒼木心中的偏執與暴躁正在卷土重來般橫沖直撞。
他在與頭疾又或是氣運抵抗,他不會變成嗜血的怪物,沈玉竹不會喜歡那樣。
頭疼到極緻時。
拓跋蒼木想用最鋒利的刀刃割破他的手臂促使他冷靜,他還想提刀沖進戰場浴血厮殺。
拓跋蒼木喜歡血,喜歡殺戮,他像是為了亂世而生。
但在這一小方帳篷内。
他隻是下巴微低,像是妥協地低頭,輕聲回應。
“好,那就不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