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殿下,你們是在吵架嗎?”牧仁在門邊探頭往裡看。
沈玉竹方才情緒太激動,這會兒轉身背對着拓跋蒼木平複心情。
拓跋蒼木看向他,“沒有。”
牧仁撓了撓腦袋走進,“聽說東夷那邊送來了一封信?出什麼事了?”
哈日朗快步溜到桌邊将信拿起遞給他,“你看看吧,這分明就是不懷好意。”
牧仁看信的功夫,拓跋蒼木繞到沈玉竹的面前。
剛繞過去,沈玉竹就又轉身,反正不看他。
完了,這是生氣了。拓跋蒼木頗為滄桑地摸了摸鼻尖。
“我猜首領是打算前往應約。”牧仁對拓跋蒼木太過了解,這人遇到事的時候就沒有退縮過。
拓跋蒼木颔首,“是。”
“應約也無妨,隻是北狄需要做足準備,以防不測。”
牧仁思索片刻,“還記得之前首領着手準備攻打東夷的時候提到的那個計策麼?用準備婚禮來掩蓋派出伏兵,擾亂東夷的視聽。”
從前拓跋蒼木的确是這麼想的,但他後來不大想利用婚事了。
“這個計策已經被我否決了。”拓跋蒼木倚靠在桌旁。
牧仁聳聳肩,攤手,“就算要用也來不及了,幾日後就得應約,不過難道你們忘記了這幾日的篝火節?”
“你是說,在過節的時候将大量巡邏侍衛喚回來,而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前往東夷附近?”
賽罕捋着胡須,“有些事不擺在明面上,也算是給了東夷一個面子。”
“唉,這段時間太鬧騰,差點都把篝火節給忘了。”烏日娜揉揉額角。
“篝火節?”沈玉竹頭一次聽到這個節日,好奇地問道,“這是個什麼節?”
“大約就是你們中原那邊的春節,一大群北狄人圍着篝火跳舞烤肉喝酒,帶有團圓和祝福的意味。”拓跋蒼木為他解釋道。
沈玉竹沒理他,隻看向牧仁,“無論你們的準備是什麼,此去東夷我都會和首領一起。”
拓跋蒼木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沈玉竹說完就擡步離開,一個眼神也懶得給他。
拓跋蒼木和牧仁無言對視片刻,牧仁露出個幸災樂禍地笑,“首領,現在還是隻需要一支隊伍跟着你麼?”
“……加派人手接應,再提前派人潛伏東夷做好準備,以防生變,必要時刻,先将殿下帶走。”
拓跋蒼木丢下這句話後跟上了沈玉竹離開的方向。
牧仁記在心上,賽罕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他們二人離去的方向,意味深長道。
“牧仁,首領和從前再不相同了,他已有了牽絆,行事不再肆無忌憚。”
“是啊,這是好事,您也能放點心了。”
*
“殿下。”
拓跋蒼木在身後喚他,沈玉竹腳步不停。
他正在腦中想盡一切能罵的詞罵拓跋蒼木,雖然不過就隻是翻來覆去的幾句混賬、混蛋和不知好歹的莽夫。
沈玉竹的衣袖被人從後面拽住,他走不動了,“放手。”
他扯袖子,結果在拓跋蒼木的手裡紋絲不動,沈玉竹惱了,擡頭看他,“首領這是做什麼?”
“殿下,别生氣了。”
拓跋蒼木不敢松手,一松手這人就又跑了。
“如果你是來勸我不與你同去東夷,那就可以走了,我意已決。”
沈玉竹惱恨拓跋蒼木的固執,可他又何嘗不是?隻是固執的方向不同罷了。
“殿下想去便去吧。”
拓跋蒼木不再相勸,“無論怎樣,我都會護好你。”這是他的承諾。
沈玉竹嘀咕一句,“大言不慚,誰要你護?”
“那就殿下護我,方才你不是說過麼,我死了你可怎麼辦?殿下,原來我在你心裡這麼重要啊?”
拓跋蒼木悠悠然道,臉上帶着調侃的笑意。
他眼睜睜地看着沈玉竹的臉頰越來越紅,最後惹得人輕罵,“閉嘴!”
别說了!讓他找個地洞鑽進去得了!
拓跋蒼木看着沈玉竹窘迫離去的身影,眼神逐漸柔和。
他自小一路摸爬滾打上來,自認為爛命一條,沒什麼好值得顧念。
但既然有人在意,那他試試守好自己這條命,也并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