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好的處分是今天才下來的,視頻和信息卻是昨天被發到楚姨手機上的。
楊沂。
祁好眼淚止不住往出流,恨意湧上心頭。
比恨更多的,是難以擺脫的自責。
“你進去看看吧。”女人似乎不想再看祁好,背過身去。
祁好撫上門的手是顫抖的。
病床邊擺滿了儀器,楚姨躺在床上,吸氧面罩下的臉顯得格外平靜安詳。
祁好蹲在床邊,有些手足無措。
小心翼翼像小時候那樣用整隻手握住了楚姨的食指。
“對不起,”祁好聲音更像是嗓子擠壓發出的氣聲,“我不應該那麼不懂事的。”
滾燙的淚水滴在那隻因為輸液而變得冰涼的手上。
“她不想聽這個。”
祁好擡袖子擦了擦淚:“知洛姐,對不起。”
“你是隻會說對不起嗎?”知洛倚在牆邊,轉過頭,不再理祁好。
“我沒有欺負别人,我也沒受委屈,那個男生說話不太好聽,我打了回去,”祁好斂下眸子和楚姨碎碎念,“楚姨你快點好起來,你不想我嗎?”
......
“我讨厭你。”二人站在醫院昏暗的走廊裡,這是知洛從把祁好接來以來第一次正臉面對着她講話。
祁好依舊垂着頭,魂不守舍的模樣。
“我從前不喜歡你現在更不喜歡,我沒有理由喜歡一個間接導緻我媽住進ICU的人。”知洛直截了當地表達了祁好地不滿,一邊觀察祁好的反應。
“嗯。”
“但我媽喜歡你,”知洛繼續打量祁好,“我想不通為什麼她要費這麼多心思在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身上。”
“楚姨是好人。”祁好擡頭簡單回應一句,又低下頭。
她确實對不起知洛姐,沒什麼臉面擡頭說話。”
“所以你還要回去讀書,我媽如果知道我斷了你的生活費不讓你繼續讀,她不會同意。”
祁好趕緊搖頭:“學校那邊已經開除我了,我自己可以打工養活自己。”
知洛像是沒聽見祁好的話,自顧自地說:“你回去待幾天,處理好你自己的事,你租的那個房子退了,學校那邊我去處理。”
祁好嘴角動了動,道歉的話沒必要說,感謝的話沒立場說。
二人就在病房外捱了一晚。
——
“裴姐裴姐裴姐!”沈清白一個熊抱摟住裴惜,“我太愛你了!”
裴惜一臉嫌棄,一邊把沈清白往下扯一邊勉強扯起嘴角:“别愛我。你中彩票了?”
“你真膚淺。”沈清白撇嘴,一臉鄙視,“我就不能有理想了?”
裴惜翹起二郎腿,拿本子擋住臉,彎腰悄聲:“你嗑的隔壁班那對CP成了?”
“裴惜你有病是不是?”沈清白氣急敗壞,“我拿到競賽名額了!”
“我當是什麼大事呢,”裴惜把書往桌上一扔,“你早說你想上啊,我讓給你。”
沈清白翻了個白眼,繼續說:“我這個名額是三中的學生讓出來的。”
“三中?”裴惜挑眉,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你也覺得奇怪是吧?往年哪有三中的事啊,要是不今年三中占走一個名額,我今年穩走好吧,”沈清白沉浸在喜悅的心情裡,“聽說三中的名額還是他們争取走的。”
“那為什麼會空出來?”
沈清白故弄玄虛,“你離近點。”
“愛說不說。”
“诶,你這人,”沈清白一邊埋怨一點往裴惜身邊湊,“據可靠情報,之前參加競賽的那個也是個女生,因為校園霸淩被退學了。”
“校園霸淩?”
“說是校園霸淩,但我上他們學校論壇看了,那視頻其實什麼也看不出來,他們學校那邊亂,說不定她是得罪什麼大哥大姐了,人家故意找她茬。”沈清白煞有介事。
裴惜頻頻點頭,煞有介事地評價:“我覺得你說的對。”
說罷,目光突然和沈清白對上,打起官腔,“但我覺得你把搜集信息的能力放在學習上,說不定下次就考過我了。”
裴惜說完還不滿足,晃了晃剛發的成績單,“誰的一輩子?”
沈清白終于忍不住,豎起中指;“裴惜你裝什麼,有本事你考試前一周别學啊,别讓我看見你塗遮瑕把黑眼圈遮了。”
“上課!”老師走上講台,剛才還亂作一團的學生有序回到座位,任憑沈清白怎麼挑釁,裴惜都是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氣的沈清白差點肝炸。
五分鐘後,裴惜接到一張來自沈清白的紙條。
伺機打開後,上面隻寫了兩個字。
——祁好。
“這是三中參加競賽的那個女生的名字,怪好聽的。”沈清白脖子伸老長,用氣聲給裴惜傳信。
教英語的張老師是個剛畢業的年輕老師,正愁沒處立威,看見沈清白說話立刻開始批評:“沈清白你幹什麼呢?站起來!”
沈清白滿臉不忿。
“你不服?”
“老師我舉報,裴惜也說話了。”
全班哄堂大笑。
裴惜回頭朝她豎了個中指,張老師指着裴惜,“你也給我站起來!”
英語課安排在上午最後一節,顯得格外無聊。
裴惜重新打開紙條,端詳上面的兩個字。
祁,好。
是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