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餘光透過長廊盡頭的窗,瓷磚地上灑滿金輝。
這是一年裡最舒服的時候,空氣充盈着清透感,祁好很喜歡。
一周過去,筆記本上除了記得密密麻麻的生物筆記,還有随之更新的扉頁。
——9.6下面空了不大一行,新添了“我的新朋友”字樣。
這種幼稚的行為充斥的情感,不亞于小孩子拿到了心愛已久的玩具,那種渴望一下子被滿足的快樂。
“朋友”這個名詞對于祁好來說同樣新奇又陌生。
她說,她交什麼樣的朋友......
撫摸着筆記紙上因為下筆重而留下凹痕的字迹,恍然回神。
“放學了,你不走嗎?”同學看她在原來座位沒動,問了一句提醒她。
祁好沖她搖搖頭,示意自己臨走前會檢查燈的開關和門有沒有鎖好。
現在她已經知道燈的開關在哪了。
同學走後,祁好慢悠悠合上筆記,從抽屜裡找出徐老師單獨布置給她的周末作業,一齊收在書包裡。
鎖好門,關好窗,祁好往樓外的螺旋梯走。
夕陽落得很快,有時候一瞬間就會消失。
單肩搭上書包,悠閑慢慢走,地上拖出一道越拉越長的影子。
轉出盡頭的鐵門,看見門後依靠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祁好一瞬間的驚訝,二人短暫對視,誰的眼裡閃過一瞬而逝的驚喜。
太陽落了下去,鑲嵌在裴惜臉一側的金邊漸漸消失。
天空比剛才更暗了一點,沒了夕陽的顔色點綴,甚至有些冷。
“你沒回家?”
裴惜湊近了點,二人之間的距離能看清睫毛輕輕顫動。
“嗯,你不也是。”
裴惜後退一步,整個背靠着牆,笑着看着祁好。
“等我嗎?”祁好眉眼彎彎,笑起來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穿透出來情緒很容易感染人。
裴惜愣了下,沒想到祁好也會主動開玩笑,也跟着笑起來,“是呀。”
“你真的不參加運動會了嗎?”祁好拉緊書包帶往上提了提,她不想連累裴惜同樣不參加運動會。
裴惜搖頭。
“當然參加,你也看到了,我們班根本沒幾個報名的,剛才老徐叫我就是讓我繼續參加,”裴惜胳膊搭在欄杆上,有一搭沒一搭晃悠着,“你呢?你想不想。”
祁好搖搖頭。
祁好很少參加集體活動,更别說她也沒太多時間練習項目,這段時間她希望能補回一點英語短闆。
“哦,那太可惜了,”裴惜跟祁好說話時總是很讓人舒服的語調,祁好很喜歡這種感覺,“接力賽少人,我還想和你一起呢。”
“缺人嗎?”
“是呀。”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沉寂許久,祁好把另一個書包帶也勾上拉緊,終于下定決心。
“那我參加。”
“嗯?”裴惜倒是很驚訝。
“我們,是朋友?”
祁好的語調裡有一點不确定,帶着上揚的語氣。
裴惜望向她,眼睛裡閃着漂亮的光,訝異了一瞬。
原來她是這樣想的。
裴惜又開始笑,笑聲還是張揚又肆意,在安靜的校園裡格外突出。
祁好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也跟着高興。
“嗯,”裴惜收了收,尾音帶着鈎子,“朋友,好朋友。”
得到肯定的答複,祁好心情雀躍,像是心底的芽孢破土而出,結出小小的花蕾。
晚上涼意上來,風吹過來,祁好趕忙低頭閃躲。
風把厚重的劉海掀開一角,露出可怖的疤痕。
祁好轉身想要離開,祈禱裴惜沒有看見。
裴惜往前追了兩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整個人往後帶了兩步,裴惜死死攥着,祁好怎麼也掙脫不出。
“你别......”祁好有點着急,她不想讓裴惜看到那道疤,害怕會吓到她。
腕上的鍊子在掙脫下散開,玉石與水泥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聽的人心驚。
裴惜擡起另一隻手,撩開已經被吹開一點的劉海。
祁好整個人僵住不再掙紮,任裴惜觀察。
手指溫熱的觸感在疤痕處輕輕摩挲,癢到心底。
劉海被放下,又垂到眉毛平齊處,裴惜用幾根手指替她整理好,祁好驟然回神。
呆愣地低頭看着散落一地地珠子,不再有任何動作。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裴惜拿出打火機,“噌”一聲點着,火光映紅整張白皙地臉,少了乖孩子的氣質,眼神看上去妖冶又勾人。
祁好的注意力又被勾回到裴惜臉上。
看着她行雲流水地掏出一支煙點着,走到自己面前。
祁好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下一秒,薄荷味煙霧撲到臉上,迷了眼睛,祁好沒有準備嗆得直咳嗽。
裴惜看着祁好狼狽的樣子,蹲下笑得喘不過氣。
裴惜竟然往她臉上吐煙?!
祁好有些生氣,想轉身離開,又被裴惜拉住。
“還是好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