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笑容和她往常的不一樣，不是那種浮于表面的快樂，而是那種......在情緒的低谷陡然被逗笑了，開心中還綴着一絲沉重，笑得有些心不在焉。

姜深雅看着照片沒有言語，頓了幾秒才站起來，把手機交給一旁的女孩媽媽：“麻煩你幫我們拍一張。”

女孩媽媽接過姜深雅的手機，姜深雅走過去在蘇簡簡的旁邊坐下，伸手摟住她的肩膀。

“看鏡頭。”姜深雅在她耳邊低聲說，“笑一下。”

蘇簡簡聽話的揚起嘴角，女孩媽媽連拍了幾張，才把手機還給姜深雅。姜深雅禮貌地道了聲謝，從她手裡接過手機，翻看了幾張合照。這幾張照片蘇簡簡都笑得真心了些，姜深雅看到她的笑容，心情好了點。

“我們進去看看吧。”蘇簡簡很快就把自己從心不在焉的狀态裡拽出來，重新投入興緻勃勃中，“這家店不會真的是賣魔藥的吧？”

姜深雅壓下對蘇簡簡情緒變化的疑慮，笑着說：“我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迎賓的女巫小姐把她們領進石洞，視線突然間就暗了下來。餐廳裡很黑，隻有每個桌子上方挂着一盞能堪堪照亮座位的燈。入門後的中間位置是一顆中空的大樹，樹洞的間隙中溢出暖黃色的燈光，牆上有許多小鳥、小矮人等童話風格的裝飾，看起來很有童話氛圍。

蘇簡簡不由得發出驚歎：“這個餐廳好漂亮！”她就喜歡這種裝修風格很奇特的房子。

姜深雅則是趁機掃了眼其他顧客的餐桌，得出結論：這果然是個兒童餐廳，而且賣的是西餐。

太好了，不是日料刺身。姜深雅松了口氣。

女巫小姐把她們帶到角落的一個位置，姜深雅習慣性地掏出濕巾開始擦桌子，女巫小姐愣了愣，趕緊叫服務員來把桌子再擦一遍。

“不，不用。”姜深雅阻止了她，“我個人習慣而已。”

盡管她這麼說，服務員還是過來把桌子重新擦了一遍。姜深雅沒有阻止她，打算等她擦完走人自己再拿濕巾擦一遍。

蘇簡簡坐在氛圍感濃厚的餐廳裡，比往常都要興奮一些，從服務員手裡接過魔藥筆記一樣的菜單，津津有味地翻看。她一直專注着店裡的環境，沒有在意店裡的其他顧客，等翻開菜單看見前面一水的兒童套餐，才猛然警覺，有些尴尬地看向姜深雅：“深雅姐姐，這裡好像是......”

“兒童餐廳。”姜深雅接話，暖黃色的燈光使她今晚看上去比平時還要溫柔幾分，“沒關系，也沒人規定大人不能進來。”

“是的。”服務員接過話茬，“也有很多小情侶來我們這約會。”

場面突然靜默了。

服務員恍然發覺自己說錯話了，找補道：“也有很多小姐妹過來店裡聚會，打卡拍照。”

“你們店确實很适合打卡拍照，很漂亮。”蘇簡簡把這個令人尴尬的話題繞了過去，選了幾個自己想吃的菜，把菜單遞給姜深雅，笑着問，“深雅姐姐，你吃什麼？”

進店後的姜深雅反倒更心不在焉一些，接過菜單随便選了幾個，就算點完餐了。

等服務員走後，姜深雅拿出一張新的濕巾，蘇簡簡不由得笑道：“我第一次請你吃飯的時候，你是怎麼忍下來的？”

姜深雅笑了笑：“我那時候擔心你誤會，覺得尴尬，就在桌子地下偷偷地用濕巾擦了手，沒讓你們看到，吃飯的時候手也沒放在過桌子上。”

蘇簡簡愣了愣，她都沒發現。

想到姜深雅的體貼，蘇簡簡有些感動，感慨道：“深雅姐姐你真是個溫柔的人。”

“你也是。”姜深雅說。

蘇簡簡被誇了，有些高興地揉了揉自己的臉，繼續滔滔不絕地和姜深雅說話聊天，像隻興奮的百靈鳥。

姜深雅大部分時間都在安靜地聽她說話，偶爾回複兩句，看似和平常一樣，其實此刻有點走神。

她糾結于進入餐廳前蘇簡簡驟然失落的情緒。

姜深雅本來想進來吃飯的時候問問蘇簡簡剛才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不開心，可是蘇簡簡情緒調整的太快了，還沒進門就變回了以往那個歡樂版蘇簡簡，好像剛剛一點不高興的情緒都沒有。

那一瞬間的難過仿佛就這麼過去了，蘇簡簡看起來一點兒異樣都沒有，但姜深雅莫名在意。

她忍不住去想蘇簡簡當時到底是為什麼難過，是那個秋千觸動的她，還是那個母女拍照的場景觸動了她，這一瞬的難過和她家人有關嗎？

她家人......

姜深雅突然發現，她和蘇簡簡目前已經算挺好的朋友了，但自己對她的家庭一無所知。

不止是家庭，蘇簡簡從沒聊過家人、朋友，甚至相處的舍友、讨厭的同學、過去的學校生活和小時候的囧事都沒提起過。她隻聊自己昨天看了什麼、做了什麼，明天想看什麼，想做什麼。這給姜深雅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蘇簡簡的世界沒有很久以前，也沒有很久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