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遠遠瞧着,雖然對方已經是輕車簡從沒有刻意擺出排場,但是從馬車及随從來看,像是勳貴人家,尤其...”
“尤其什麼?直說便是,你的眼力我還是知道的。”
甯恒泰很好奇,這是第一次見管家露出這般姿态,管家是随着甯恒泰走南闖北行商多年的,見過不少大世面,一般不會失态。
“奴無意中看見,那仆從虎口處有厚繭,腰上懸挂的腰牌上寫着顧字。”
“顧...雲都城勳貴人家中姓顧的,好像隻有一家。”
甯長樂與自家父親對視一眼,姓顧的人是不少,但姓顧的勳貴人家,在雲都城,隻有一家,那就是靖安侯府。
靖安侯是什麼人家,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小勳爵,是開國一直承襲至今的公爵,幾代的靖安侯都是對楚氏皇朝有大功績的。
甯氏雖然經商,但是情報方面卻是不弱,雖然大部分産業都集中在南方,但在雲都城中也是有自己的眼線的,所以對靖安侯府的情況也是有些了解的。
甯恒泰不是很樂意,傻子世女的名頭可不好聽,若是顧氏來求娶,确實不太好拒絕,但他也不願讓自家女兒嫁給一個傻子,以後不知要被人笑話成什麼樣。
甯長樂吩咐管家将人請進來,回頭看了自家父親一眼,一下就猜到了父親心中所想。
“總不能将人拒之門外,父親寬心,靖安侯不是那等強勢壓人的蠻橫之人。”
甯恒泰點點頭,到底也沒再表現出不樂意,至于心裡怎麼想,甯長樂也就由他去了,知道自家父親也是為自己着急。
管家将來人引進會客廳,隻見頭先進來的那人,中年男性乾元,英武高大,渾身帶着軍中之人的正氣,氣勢凜然但刻意收斂着,顯得有幾分随和。
想來便是靖安侯本人,常年深居高位養出的氣勢,一般人都模仿不來。
身後緊跟着進來的則是一名女性乾元,比靖安侯矮半個頭,眉眼鋒利,五官與靖安侯有幾分相似,但也許是因為是女乾元,臉上的線條棱角不如男乾元那般分明有攻擊性,年紀不大,二十歲上下的樣子,還帶着些嬰兒肥,雖是不苟言笑,但瞧着有幾分可愛。
其實是無論是五官還是身形,在乾元中都算是上佳的,隻是身上帶着一種一闆一眼的傻氣會不自覺透露出來,便顯得人容易親近。
清淩淩的黑色瞳眸中宛如星河流淌,有種清澈的愚蠢 。
傻,但可愛,這是甯長樂見到顧迎溪第一面的感覺。
顧迎溪呢,謹記着自家阿娘的教誨,不能傻笑,不能胡鬧,闆着臉打量着廳内的人。
看見廳中唯一的坤澤女子時,她眼前一亮,這就是阿娘所說的漂亮姐姐嗎?
真的好漂亮啊,雖然清清冷冷的,面上隻帶着疏離的微笑,一雙鳳眼顧盼生輝,烏黑亮澤的青絲挽起,頭上隻戴着簡單的钗環,細細看去,靡顔膩理。
簡單的青色衣裙穿在身上卻更能襯出這人非凡的風姿,不嬌媚不庸俗,倒似是天上仙女誤入人間。
顧迎溪鼻尖微微聳動着,似乎從空氣中捕捉到不一般的香味,像是花香,又沒有那樣甜膩的感覺,又似是果香,絲絲酸甜味夾雜其中,卻是巧妙的融成一體,分外好聞。
顧迎溪雙眼閃亮亮的盯着甯長樂。
第一次主動開口。
“姐姐。”
第二句就是“好聞。”
廳中原本起身迎接的甯恒泰和甯長樂都是一愣,甯長樂還好,隻是眉頭一挑,并未覺得有被冒犯到,知道眼前這個小傻子不能按常理來理解。
隻是身邊的甯恒泰可不這樣想,你一個乾元,見人第一面,就誇坤澤好聞!
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調戲!
他臉黑的像木炭,渾身氣的顫抖,心中将這個傻世女罵的狗血淋頭,面上卻隻能咬牙忍着。
顧承的臉色也不怎麼樣,這第一次見面,自家傻女兒就給人來這麼一出,饒是他見過不少風浪,都差點沒忍住想原地跑路回雲都城,丢下這個傻女兒。
顧承一巴掌拍在自家女兒後背,愣是給人打的一趔趄,顧迎溪一臉委屈又迷茫的轉頭看向自家阿父,本欲掉眼淚,又想起娘親的叮囑,要像個乾元一樣,不能哭不能耍賴,她吸着鼻子忍住沒說話。
“不好意思,這混賬東西不懂事,冒犯了。”顧承倒是不擺架子,雖然尴尬還是替自家崽子道歉,摁着孩子彎腰,顧迎溪牢記阿娘叮囑,在外要聽話,老老實實的彎腰俯首。
“向人道歉。”顧承沒好氣的沖傻女兒開口。
顧迎溪也乖巧“對不起。”
“和誰說的?”對自家傻女兒感到無奈,抽一鞭子動一下。
“姐姐。”
“對不起。”
很老實,甯長樂倒是笑了,看來小傻子沒那麼傻,還不至于到沒得救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