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寒風瑟瑟,空氣中飄蕩着晶瑩雪花,落在衣肩上停留下兩秒的花瓣,随後化成雪水浸透入衣内。
雪越下越急,夾雜着如絲細雨。
行人匆匆,都趕着避開。
穆清歌拍了拍身上的雪走進旁邊的一家甜品店,剛踏進屋内迎面一股暖熱風,她寬了寬身上的衣服,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額前碎發自然的被攏在耳後。
服務員拿着菜單走來,攤開放在她的面前,“您好這是菜單,您看下需要什麼?”
“這杯吧,謝謝。”穆清歌随意翻了兩頁,點了一杯熱飲。
“好的,您稍等。”服務員拿着菜單走向前台。
穆清歌看着被霧氣覆蓋的窗戶,抽了兩張紙巾擦出一小片地方,雪還在下,路上的人也沒有剛才的多,國内的冬天比國外冷多了。
沒過幾秒,擦過的地方又重新覆上了一層霧氣。
透亮的玻璃門被外面的人推開,一股冷風鑽了進來。
女生穿着淺色的棉服,腳踩着低跟的白色長靴,脖子上緊緊圍着一條純色圍巾,一雙大眼清澈透亮,看起來乖巧可愛。
淺淺的梨渦挂在臉上,沒有塗抹口紅的唇色依舊如花朵般嬌豔。
屋裡巡了一轉後徑直走到穆清歌身邊,不好意思道:“姐姐,可以拼個桌嗎?”
穆清歌聽到聲音後下意識的看向來人,眸中閃過一絲錯愕,随後很快平靜下來。
來吃甜點的人不多,躲雪的人卻占了滿屋,整個屋子就剩下她身邊有空位。
“坐吧。”
女生眼中帶笑的道了聲謝,解開圍巾坐了下來,長直的順發傾瀉而下,多了幾分柔色。
穆清歌注意到身旁人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流轉,拿起桌子上的熱飲喝了一口,并沒有理會,仿佛旁邊的是團空氣。
“姐姐,你看着好面熟。”女生緊緊盯着她的側臉,眉頭緊皺,“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不記得。”穆清歌回頭看了她一眼,禮貌性的笑了笑。
“那應該是我記錯了。”
女生剛要說些什麼,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柏語,你怎麼在這兒?”柏溪南驚訝開口,眼神落在穆清歌身上,調侃道:“又換女朋友了?這次的品味不錯呀。”
柏語看着面前跟她有着幾分相似容顔的男人,低聲怒道:“你能不能少亂講,我不認識這個姐姐。”
柏溪南是柏語親系表哥,年長她一歲,在同一個學校的緣故,柏語做了什麼事見了誰都了如指掌。
雖然長了一副小女生都喜歡的皮囊,卻總喜歡八卦别人,招人讨厭。
柏溪南沖她做了個鬼臉。
柏語又氣又羞的看着穆清歌:“姐姐真是不好意思,這是我表哥成天沒個正行,就愛開玩笑,這杯咖啡算我請你喝的,你别介意啊。”
“女朋友?”穆清歌挑眉看她。
柏語白皙的小臉蹭一下的紅了個底,急忙辯解道:“他瞎說的,我可還沒有談過戀愛。”
身旁的柏溪南掃視着穆清歌,故作老成的臉龐也掩飾不了年紀的青澀,他開口問道:“小美女,看你的樣子跟我們年齡差不多吧,哪個高中的呀,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照理說你這般姿色的同學我應當過目不忘呀。”
穆清歌沒有回話,想要起身離開,卻被柏溪南一把按了回去,緊接着沒臉沒皮的也擠了下來。
“外面太冷了,雪還在下,再坐會。”
三個人緊緊擠在一起,尴尬怪異的氣氛圍繞在周圍,好在對面是堵冰冷的牆壁,否則這怪異的場景定是要被人背後蛐蛐。
本就溫熱的室内多了幾分躁動。
柏溪南忍不住八卦道:“話說你倆真的不認識?”
柏語搖頭,偷偷瞥到身旁人的臉頰,巴掌大的臉上帶着不易察覺的薄紅,長長的睫毛自然垂下,清冷淡然,仿佛周圍一切都跟她沒有關系。
心裡頓時湧出一股難言的情愫,似是在懊惱自己局促的模樣。
“第一次見面,謝謝你的咖啡。”穆清歌對柏語笑了笑,随後起身示意柏溪南給她讓位置。
柏溪南這才相信倆人是真的不認識,他有些抱歉的撓了撓頭。
柏語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老臉盡丢的拖着柏溪南大步走了出去,“柏溪南,今後你休想再托我給可可傳情書,一封都沒門!”
“别呀,我又做錯什麼了呀!”柏溪南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哎喲,你慢點!”
随着兩人的拌嘴聲越來越小,人影也逐漸離開了視線,外面又有新人走了進來。
穆清歌輕輕松了一口氣,很快整理好了情緒準備離開,餘光卻看見沙發上遺落的純色圍巾,猶豫片刻後還是拿在了手上。
輕輕柔柔的觸感在寒冷的雪天帶來着一絲溫暖。
沒想到回國後倆人的第一次見面是這樣的,毫無防備,不知道柏語有沒有認出她,應該沒有吧,畢竟現在的她和小時候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孩差别太大了。
而且如果真的認出來她也不會如此平淡的和她坐在一起喝咖啡吧,她一定讨厭死自己了。
穆清歌走到前台,翻看了下甜品區的菜單,準備打包一份甜品帶回家。
“小姐,剛才您旁邊那位是您的朋友吧,她的咖啡還沒有結賬。”服務員在一旁問。
穆清歌愣了一下,随後點頭道:“還有份蛋糕,放一起結賬吧。”
“兩杯咖啡和一塊慕斯蛋糕,一共60,這邊掃碼結賬。”服務員把蛋糕包好遞給了穆清歌。
穆清歌道了聲謝,出去的時候雪勢已經減小,空氣卻是依舊的冷,飄落的雪花落在她長長的睫毛,鼻尖被冷風沖的泛紅。
嘎吱嘎吱的雪被踩在腳下,顯露出一排排的腳印。
又是一年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