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毫無預兆地闖進她的生活,攪亂她的節奏,打破她平靜無波的步調,撩撥她苦痛掙紮的愁思。
四年前如此,四年後還是如此。
今夜怕是睡不成了…
一片長夜下,慕晚推門回到闊别四載的家,拍上房門便癱坐在偌大漆黑的客廳發呆。
家裡太安靜,一點響動也無,像個活人住的精美華麗的棺椁。
四年留學,她不曾回來一次,隻因家裡她唯一的親人,自幼也不怎麼待見她。
今晚回來,倒像是做賊心虛,趁媽媽不在,偷偷跑來感受半分久違的家的氣息。
幾息間,彌散的酒氣飄進了客廳的空氣。
“還知道回來?”
低沉的責問突兀劃破長夜的幽靜,随之而來的,刹那間,“啪”的一聲,客廳頂燈通明。
“啊!——”
慕晚吓得跳了起來。
見鬼。
不,比鬼還吓人。
她的媽媽怎會在家裡?不是去外地辦講座了嗎?
尖叫過後,慕晚眼底的驚駭與希圖逃離的糾結在灼灼燈光下無所遁形。
她呆愣愣地立在門邊,手不是手,腳不是腳。
“還認識我嗎?”
慕宸抱臂靠在沙發上,倦懶漠然的眸子半觑着,話音透着壓抑,卻又有違和的戲谑。
四年不曾謀面,眼前的女兒大變樣了。
慕晚心底罵罵咧咧,這人可真行,大半夜不睡覺,坐沙發上堵人回來,就是存心吓她。
躲不掉就夾着尾巴裝乖,這伎倆,她3歲就會了。
“媽,您不是去…”
慕宸把玩着自茶幾下取出一把二胡弓子,冷聲打斷了她的話:“過來。”
慕晚杏眼圓睜,手指無聲蜷起,立在門邊呼吸急促,硬着頭皮僵持了三分鐘,飛速逃之夭夭:
“夜深了,您早休息!”
她今年25了,又不是5歲奶娃娃,慕宸腦子進水了吧!
客廳回蕩着一聲陰恻的冷哼。
不多時,久不住人卻整潔非常的卧室裡,傳出了争吵撕扯的響動。
次日晌午,哭腫杏眼的慕晚在溫軟大床上睡得死沉,手機來電響過三遍,才把她從夢裡拉出來。
屏幕上的号碼比昨夜發瘋的女魔頭還瘆人。
竟是生科院的院長,她以後的大大大boss!
慕晚垂死病中驚坐起,慌亂的小爪子劃拉半晌,才把電話接通,閉眼扯謊:
“羅…羅院長,抱歉我回國發燒一夜,有些蒙,錯過了您的電話,您什麼事?”
“生病了?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沒要緊事,就是問問你怎麼沒來茶話會,今年就招倆人,想讓你見見同事的。病了就好好歇着,養好身體來學校報到。”
老人家态度還是十分和藹的。
不是炒了她鱿魚就好!
“嗯嗯好,麻煩羅院了,真的抱歉,改日我給您賠罪。”慕晚的态度謙和至極。
挂斷電話,她俏皮吐了吐舌頭,不去正好。
今天她若頂着因吵架委屈而哭腫的眼睛參會,席間某人約莫在場,豈非丢人丢大發了?
當日傍晚,教工食堂内。
“葉老師來吃飯?上午你沒去新人見面會的呀?聽羅老說,你病了?”
一同院的老師瞧見葉非遲在窗口前排隊,便主動湊過去寒暄。
“嗯,有些頭疼。”葉非遲言簡意赅,連視線都沒挪動。
“最近天熱,大家身子都不太适應,今兒就倆新人,還有一個請假沒來,徹底成我們這群老人的茶話會了。”
同事自顧自說着,葉非遲毫無興緻,隻沉聲應了個“嗯”。
“葉老師,新人資曆不錯,有個姑娘還跟你同方向,你招的嗎?”同事喋喋不休。
葉非遲眸色微怔,語調自然了半分:“我出差進修,沒參與招聘。”
“哦,那也快了,聽羅院說,下周新人入職,要安排她們的去處,估計得給你一個。”
“我組裡任務重,顧不上帶新人。”葉非遲冷言冷語,并不期待。
即便同方向,她也不是什麼人都往身邊攬的。
“那姑娘招進來就是特聘副教授诶,頂刊都發過的海歸,走的優青,全學校也沒幾個名額的,葉老師當真沒興趣?”
葉非遲漫不經心地聽着,這等條件過耳,她終于生出三分熱情:
“新人簡曆内網有公告嗎?”
“有的,月初就公布了。葉老師大忙人哈哈,顧不上看院網。”
“好的,多謝。”
葉非遲端一碗湯圓,快步尋去無人的角落坐下,在手機翻出學院官網,找見招聘公示,忙不疊地點了進去,另一隻手飛速舀一顆湯圓入口。
玫瑰内餡流入喉頭,散發着淡淡的馨香,不太甜,滑溜溜的,口感尚可。
她眯着鳳眸盯住加載的頁面,待網頁彈出名單時,上下咬合的貝齒卻忽而頓住了…
“咳咳…”
滑嫩的湯圓溜進了食道,嗆得她猛咳不止。
【拟招錄講師一人:朱可汀;優青特别引進計劃拟錄用特聘副教授一人:慕晚…】
好一個特聘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