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還蒙着,前後不足1分鐘,她怎麼就被迫同意了?
“等一下。”
她大着膽子打斷了葉非遲:“葉主任,請問您能把剛才的安排說具體些嗎?”
“慕副教授來重點實驗室,負責我組裡的子課題研究任務,有問題嗎?”
葉非遲的口吻根本不似商量。
慕晚嘴角抽了抽:“抱歉葉主任,我與您的細分研究方向不契合。而且我帶了項目和啟動經費來,謝謝您的垂青,但我分身乏術,力不從心。”
這話出口,會議室内30号人的臉上盡皆染了尴尬。
大多數人都覺得,葉非遲的邀請是給慕晚的無上榮光,慕晚一個新人公然回絕院裡的第二号人物,簡直是不識擡舉。
就算來的時候自帶光環,得罪上司也無異于自毀前程,況且葉非遲的父親,還是副校。
哪知葉非遲絲毫不見氣惱,話音也算輕柔:“能者多勞,不沖突,我也無意幹涉慕老師個人的項目安排。”
“葉主任,我隻是個新人,您的項目重要,不合适。”
慕晚不見半分動容,語氣愈發客套。
她很想接近葉非遲,這也是她回國入職的唯一目的。
但絕不是做任由葉非遲差遣的下級!
兩度回絕,很不給面子。
羅院趕緊打圓場:“小慕,晚些你和葉主任具體聊聊細節再定?小葉,小慕剛來,對實驗室情況不了解,你給她講講。”
葉非遲哼笑了聲,抱臂倚靠着椅子:“我讀過小慕的文章,與我組裡成果推進的步調一緻。更何況伉俪齊心自是事半功倍,我覺得合适,小慕還是别太謙遜。”
慕晚在國外發表兩篇頂刊,這兩篇文章葉非遲第一時間就讀過。
隻苦于不知道那陌生一作冗長的英文名下,竟是慕晚的另一張皮!
小滑頭皮得很。
房中人大眼瞪小眼,全都面面相觑。
一來,葉非遲竟對一個下她顔面的新人用了親和的“小慕”稱呼;
二來,什麼叫“伉俪齊心,事半功倍”啊?
重點實驗室裡,有慕晚的愛人?
難不成江大挖來的才俊,是奔着愛情回國的?
這可是好大一口瓜啊。
什麼時候不食人間煙火的葉非遲葉主任領銜吃瓜了呢?
開會說這話,于葉非遲在衆人眼前塑造的形象而言,無異于今日黑白颠倒,日月錯亂了。
慕晚亦差點把瞳仁驚掉在地上。
實驗室裡的人,除卻葉非遲,她誰也不認識。
她清楚,葉非遲自也該清楚。
是以葉非遲這話…蒼天呐,是她倆人間的加密對話。
這…這這,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這麼突然嗎?這四年葉非遲吃什麼迷魂藥了?
滿目驚詫的視線轉去斜對角的冷冽玉容上,慕晚怔愣的眸光恰好對上了葉非遲審視她的意味深長的目光。
四目相對的刹那,慕晚讀到了很多情愫:
玩味,拿捏,危險,無聲的威脅,悸動,隐匿的期待…
簡直是專權獨斷的典型代表,突然襲擊毫無防備便罷,如今二人身份不對等,上下級間的區别足以讓葉非遲穩穩地将她擺布個徹底。
慕晚驚覺失策,她來此之前低估了葉非遲的魄力。
隻想做同事的,怎麼被壞女人收入囊中成手下了呢?
不管葉非遲說出口的話是真心,還是為報複她當衆回絕邀請的諷刺調笑,慕晚都想要賭一賭,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她直勾勾回視着葉非遲,嘴角挂着恬然的笑靥:“哎呀,葉主任提醒我了,我要備喜糖給大家發,屆時我婚禮上還請葉主任一定賞光。”
葉非遲得逞的滿足感漸漸消散于鳳眸深處,等慕晚閉了嘴,她眼底已涔了三分迷惘還有幾不可察的半分失落與驚惶。
賞光婚禮?
兔崽子在說什麼?
葉非遲的腦海裡,不合時宜地浮現出了慕晚手上戴過的鑽戒。
盡管現在她看得清楚,慕晚纖細的十指上,幹幹淨淨。
但她還是忍不住走馬燈似的回想起了自己實驗室手底下的那群單身青年,生怕慕晚真的跟其中的哪一個有了牽扯。
“這…小慕在這有意中人?都要成婚了?這是愛情事業雙豐收啊!小葉你知情?我都不知道呐,這人是哪個?”老羅率先泛起八卦,替所有與會人問出了心聲。
葉非遲神情恍惚,根本無心回應這個問題,食指和拇指搓着鋼筆的筆帽,指尖青白一片:“您直接問小慕吧,畢竟是私事。”
衆人的視線唰啦啦轉投向正腼腆垂眸的慕晚,迫切求一個答案,讓他們飄着的心塵埃落定。
葉非遲的反應把慕晚折騰懵圈了。
她百爪撓心,不知道葉非遲的迷離反應,自己理解的對不對;
不知道損人的一席話出口,葉非遲理解的對不對。
慕晚局促地搓手搪塞:“尚需時日,諸位稍安勿躁,喜糖不少大家的。”
“嘴挺嚴實,算了,回歸正題,小葉,接着開會吧。”
羅院雖在圓場,眼底亦然藏着狐疑,今日的葉非遲,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