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離預期太多，這樣不好。

“16篇文獻，于你而言，應該很輕松。明晚5點報告，沒問題吧？”

慕晚險些驚掉了下巴，16篇！！！

目不轉睛，心無旁骛，也得半小時啃透一篇吧，葉非遲把工作的8小時給她塞了個滿滿當當，哦，不對，還得做PPT呢！

“葉主任，我…不是您的學生。”她甚是無語，您老擱這帶研究生呢？

“我知道，學生沒有這個效率，但我的徒弟必須有，去做。”

葉非遲憋着壞笑，轉手遞給了她一台筆記本：“這是我的備用電腦，借你。還有，以後不必叫我葉主任。”

慕晚微微偏頭，用怨怼的杏眼直勾勾盯着她，活像一個被捏了尾巴的炸毛小貓，壓着一肚子委屈還不敢發洩。

葉非遲根本不看她，轉過椅子拿後背對着她，屏幕上的文獻滑動的飛快。

慕晚才不信，葉非遲能把英文文獻一目二十行。

憋屈，今日的主調隻剩這兩個字了。

時鐘嘀嗒嘀嗒，外面的天色從昏沉演變成漆黑一片，漫天星子高挂玉津之上，對側的隔壁學院樓裡，燈火一盞盞熄滅。

半夜11點了。

慕晚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她晚飯還沒吃呢。

葉非遲不吃晚飯，她從前就知道。

但她一天恨不得吃八頓，這會兒早就餓虛脫了。

文獻字迹太小，她看花眼了，無奈拍上電腦，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

葉非遲轉眸掃了她一眼，擡頭看過時鐘，便起身收拾起包包來。

慕晚聽得動靜，眼底精光乍現，蹭地竄起身來：“您要下班了？我能走了嗎？”

“嗯。”

“再見！”慕晚抄起包就要開溜。

“你怎麼來的？”

身後突然傳出一聲尚算柔和的詢問。

慕晚身子分外誠實，麻溜頓住腳回應：“開車。”

“能…帶我一段嗎？”

慕晚有些懵，帶她？葉大教授沒車嗎？不可能吧。

“這會兒程序員下班，人多不好打車。我的車送去保養了，方便嗎？”

葉非遲繼續施法，語氣親和，真的是在商量。

“榮幸之至。”

慕晚抿抿嘴，載葉非遲的經曆，還沒有過呢。

葉非遲斂下眼睑，遮掩瞳仁裡的笑意，拎着托特包閃身出了門。

“您不鎖門嗎？”慕晚見她信步往前，腦子裡一頭霧水。

“唰啦…”

葉非遲向後扔來一串鑰匙：“以後勞煩慕老師開門鎖門了，鑰匙你帶着吧。”

？？？

慕晚把後槽牙磨得嘎嘣響，不情不願鎖好門，才快步追去了電梯邊。

時間剛剛好，電梯剛來。

逼仄的空間内，葉非遲無意寒暄，慕晚覺得有些尴尬，低頭擺弄着包包上拴着的小兔子來緩解壓抑。

葉非遲餘光瞥見，狀似漫不經心地出言：“以後上班妝容淡些，院裡老前輩多，收斂一點。”

這話還真是，乍一聽好像是友善的提點新人，再咂摸咂摸，分明是一股子濃烈的醋味。

是怕她太惹眼，招了桃花嗎？

“我行我素挺好的，在國外沒人敢品評外貌打扮，旁人議論和眼光我不在乎，我如何打扮是自由，着裝符合師德規範，沒礙着誰也不犯法。”慕晚誓要扳回一局。

葉非遲腹诽，慕晚這是牙尖嘴利，故意與她叫闆。

小兔子出走四年，回來變刺猬了。

“影響我工作狀态了，算不合适嗎？”

她深吸一口氣，厚着臉皮發問。

慕晚眉心驟緊，這4年裡，葉非遲變了多少？

從前這些話憋死在心裡也不可能吐露半個字的。

“我注意，盡量淡一點，不礙您的眼。”

慕晚陰陽怪調。

“您？”

電梯直達一層，二人緩步走在寂靜的長街上，目标停車場還有段距離。

晚風吹拂銀杏葉，簌簌聲悅耳非常。

險些遮蔽了葉非遲輕飄飄的話音。

“你？”

慕晚試探着詢問。

“我不過長你5歲，既是同事，私下互稱你就好。”

呵，剛給了她一絲希望，又随口甩出了一句“同事”，慕晚得承認，葉非遲很會捉弄人，很會拿捏她躁動不安的心神。

凡事不明言，擔心她惹眼招桃花，卻偏用工作搪塞；

想和她拉近話音的疏離，卻又扯出同事的身份來中和。

一如4年前，葉非遲明知自己心意動搖，不敢認便罷，故意不收她做學生，就是不想二人有師生之名，以後不能以私情交往。

可直到她毅然決然離開江大，葉非遲也沒往前邁一步，說一句真心話。

慕晚心裡堵得慌，她難受就不能讓葉非遲好過：

“既是同事，先來後到還是要講的。您是前輩，也是我的上司和老闆，尊重些情理之中。”

葉非遲仿若被人強喂一口幹燕麥，有些糊嗓子：“慕副教授自在就好。”

慕晚偷摸翻了個圓潤的白眼，叫她四個字真不累嗎？

正常人誰沒事職稱挂嘴邊啊！

“您叫我慕晚就行。”

說的跟剛認識似的。

兜兜轉轉回到原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