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雲朵蔽日,風吹梧桐,樹影搖曳間,蒼穹垂淚。
慕晚望向挂鐘,14點。
陰雨天裡,她的辦公室已昏暗如夜。
這房空着是有道理的。
歸置整齊的辦公桌前,仿若森林的集會:
各種動物公仔圍着書桌竊竊私語,鮮切花與綠蘿的藤蔓攀爬在木制收納架上,很有活力。
米色小冰箱上頂着個圓圓的微波爐,側面是深棕色的咖啡機,再旁邊,擺着台唱片機。
如果有斜陽籠罩,該是很舒服的。
隻可惜這會兒大雨瓢潑,顯得過于暗沉。
慕晚抱起手提電腦,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請進。”
寡淡的語調一如往昔。
慕晚悄聲推門直奔葉非遲旁邊的書桌,一言不發擺好電腦開始辦公。
葉非遲無聲挑了挑眉,傻貓自己送上門來的。
慕晚在電腦前敲幾下,彩色打印機響了起來。
葉非遲有點納悶,彩打?
用的不多呀。
正思量小貓在鼓搗什麼,慕晚已起身去取打印好的紙了。
葉非遲伺機回眸掃向她的屏幕,PS界面是:
[暫勿打擾—敲門請進—出差不在]
字旁邊還有個手繪的貓貓頭。
慕晚真的很喜歡貓。
頭像是貓,公仔有貓,連門外挂的标簽,都得畫貓。
葉非遲很輕很輕的哼笑了聲,慕晚的閑心還真是多。
慕晚悶頭在窗邊整理門簽,她打的雙份,塑料挂件也備的雙份,制作好後,悄聲給葉非遲辦公桌上放一套,才溜回自己的座位。
葉非遲自是瞧見了。
但若用一樣的,讓同事看見不免多事。
還是不挂的好。
小貓剛來,引走太多注意,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正向反饋。
慕晚的心思大抵還如孩子般單純,并不知道職場同事不再是學生時代的同窗。
“沒正事做嗎?”
葉非遲隻想找些談資,話說出口,才驚覺這口吻好似責難。
慕晚果然委屈巴巴瞅了她一眼:“有個論文寫一半了,傍晚還有送樣人要接洽。”
“嗯,喝咖啡自己倒。”
葉非遲随意找了說辭中和氛圍。
慕晚揚了揚眉梢:“葉老師…有個事商量一下,好不好?”
“說。”
慕晚跑去她桌前眨巴眼:
“我把桌子換個方向,就對着你好不好?後背對你怪怪的,是不是不夠尊重?”
“不必,表面功夫我不在乎。”
葉非遲擡眸掃過她,又順其自然地垂下眼睑,雲淡風輕回絕掉慕晚的小算盤。
不就想把屏幕背過去嗎?
關尊重啥事…
其實慕晚猜得沒錯,這位置就是給研究生備的。
隻不過她不太喜歡辦公室有學生打攪,學生也不敢在她身邊呆太久,覺得壓抑。
但是看着皮皮蝦般調皮搗蛋的小貓,還是合适的。
慕晚的失落顯而易見,悻悻坐回去,不自在地搓了搓腦袋。
她就想辦公累了擡頭時就能看見高冷的盛世美顔緩解下。
這點小心思,葉非遲都不成全她。
兩點半有課,葉非遲也沒了工作的心思,整理好教案放進包裡,走去窗邊倒一杯咖啡。
慕晚轉頭瞄着她,純白西裝,霧藍半裙,端着灰色咖啡杯立在窗邊賞雨,半側着的體态優雅大方,眼睫卷翹,鼻尖淩厲,人中直至肩頸的弧度美輪美奂。
造物主一定是偏心的。
葉非遲看向遠處的視線總透着一股幽遠深邃的倦色,自帶睥睨的威嚴,卻也不失憐愛生靈的悲憫。
慕晚第一次見她,遙遙相望,便着了魔,栽倒在她深透視線的漩渦裡,甘願沉淪。
随心所欲地放空思緒,綿綿雨聲最适合冥想。
一雙溫熱的手忽而環上了盈盈一握的腰,觸感不軟,彈彈的。
背後貼來顆大腦袋,另一個人的氣息與溫度與葉非遲緊緊交融。
葉非遲鳳眸微眯,小貓膽子愈發大了,竟然不聲不響跑來背後抱她。
“有事?”
慕晚本沒想說話,但葉非遲太會破壞氣氛。
這兩字的莫名與突兀,還不如讓人尥蹶子把她一腳踹開來得痛快。
“沒。就想這樣呆一會,可以嗎?”
“拉拉扯扯不像樣,這是辦公室。”
葉非遲用空置的左手撥了撥慕晚的指尖。
慕晚毫無意外,葉非遲還在端着。
她順了人的心松開手,卻在腦袋挪出葉非遲頸窩的一瞬,在她純白的西裝後,俏皮留下點痕迹。
而後,乖覺地坐回座位,調出文檔開始編輯。
葉非遲愣了,怎如此懂事了?
一句争取和分辨也無?
飲盡杯中咖啡,葉非遲轉頭去拎包:“我去上課,2小時後回來。”
慕晚看向門邊時,葉非遲的身影已閃出去了,她捂住嘴巴發了會兒呆,眼底藏滿歉疚。
那個唇印…啊!
她不知道葉非遲有課啊!
慕晚腦補了一出清冷肅穆的葉老師走向講台,一衆乖巧如綿羊的學生看見老師背後鮮紅唇印時,驚掉下巴又咬着嘴憋笑艱難的場面,不由得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希望學生不要破防,求求了。
葉非遲上課一般正對着學生,除卻個别需闆書的時候。
今日中途休息,學生圍着她提問時,她總覺得小不點們的眼神有些詭異。
葉非遲的第六感很準。
她确信小家夥看她的視線讓她不自在,是以找了借口去洗手間,想整理下儀容。
立在鏡子前,她左瞧右看,妝發到衣裝,沒有分毫不整。
學生在看什麼?
懷着狐疑走出洗手間,助教于月在走廊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