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雲斐與曲笙談話,有時候都會忽略這個孩子才三歲。曲笙問話,她從來都是知無不言,若她聽不懂的時候,會微微皺眉問出口,所以她不會用哄孩子的語氣與她對話。
曲笙聞言,點點小腦袋,看向自己的母親,若有所思道:“今日或者明日,應該會有人去我們府中,母親要小心應對。”
曲笙昨日提出裝傻一事,金雲斐原本是不想答應的,可看着自己的女兒這般的小,若是被定為了太子妃,一定是要被接到宮中撫養的,到時候想見都是見不到的。她們曲家本就是顯赫的侯爵,皇後之位她們曲家是不在意的。
金雲斐将此事與其他人說明之後,便都應下了。所以現下的府中一緻認為,曲笙是個癡傻的。
曲笙被護衛抱下馬車,後面馬車内的太醫也随即下來查看。看着曲笙睜開了雙眼,探手過去,掀了掀她的眼皮,一路緊張的面色随即緩和了些。
“辛苦鄭太醫了,先進府中稍作歇息吧。”金雲斐看着鄭太醫慌忙下了馬車過來查看曲笙,招呼着他進府。
太醫聞言受寵若驚,連忙躬身補了禮。今日皇後殿中,龍顔大怒,讓他務必醫治好曲笙,不若丢官是小,若是下了大獄,那可就是天降橫災了。
一行人進了府中,太醫又重新給曲笙診過脈象,脈象四平八穩,也查不出個什麼來,隻是一開始根據宮女描述,似乎是癫痫一類的病症。
鄭太醫眨着眼皮,想問卻又不敢問。曲家的兒郎此刻都回來了,全都擠在了曲笙的屋子裡。
老三家最小的曲钰,看着這太醫溫溫吞吞的,快言問道:“有什麼話直說,我妹妹怎麼了?”
鄭太醫聞言,猶豫了一瞬,又聽到老二家的曲鳴道:“是不是我妹妹舊疾犯了?”
鄭太醫聽到舊疾,不敢直言斷定惹曲侯家不快,這會才定了心思,據實相告道:“曲小姐的舊疾可是癫痫?”
衆人聞言,都互看一眼,曲鳴被問的怔了一瞬,而後臉上神色帶着讨好的笑意,道:“鄭太醫,可否借一步說話?”
鄭太醫望着了一眼衆人,察覺到曲鳴的意圖,點頭後,跟着他去了偏廳。
曲鳴讓人準備了幾張銀票,在與鄭太醫說話間,塞進了他的手中,低聲笑道:“鄭太醫也知道我們曲家,就這麼一個小妹妹,我妹妹的病……”曲鳴話說了一半,但他知道,能在太醫院待上十幾年的人,必然是會領會到其中的意圖的。
鄭太醫聞言,想要将手裡的東西推拒出去,可曲鳴卻是執意要塞給他。曲鳴見他不想收,忙壓低了聲音,道:“欸,鄭太醫為我妹妹辛苦一趟,理當受着。”
鄭太醫看着曲鳴的盛情,僵持了幾瞬,為難道:“不是下官不肯收,若是陛下問起,下官也隻能如實相告。”他遮蔽不了,收了還會得罪曲家人。
曲鳴聞言,恍然一瞬,笑了笑,道:“若是陛下問起我妹妹的舊疾,說還是要說的,隻是……”
曲鳴沒有讓鄭太醫完全閉口,但話中的意思,又讓人浮想聯翩。鄭太醫聞言,神色稍緩,隻是短淺的意會到什麼,在曲鳴再次将銀票推過來時,擡手接過,放入了袖中,“下官一定守口如瓶。”
可以說,但不可以對外人說。一個姑娘家有癫痫,即便嫁不了太子,那也不能被傳揚出去。
鄭太醫才回到宮中,便被皇後派人召了過去。
“你說曲侯家的女兒,有癫痫之症?”皇後聽到鄭太醫的回禀,一臉的不敢置信。
當時在殿内,因曲笙已經脫離了危險,鄭太醫回禀的時候,隻說是受到驚吓,已無大礙,她也沒有多問,可這癫痫可不是小事。
未來的一國皇後,怎麼能有癫痫呢。
皇後留着了鄭太醫,讓人去請了皇帝過來。
皇帝對此似乎并未太過在意,帝王最是多疑,問道:“你确定那是癫痫之症?”
“回陛下,今日微臣聽聞宮女所言,還有那曲家二房的又親口承認,不會有錯的。”鄭太醫說着,還将袖中的銀票拿了出來,又繼續道:“這是曲家二房大公子曲鳴,給微臣的銀票,囑咐微臣不要對外言說。”
皇帝看着鄭太醫手中的銀票,臉色凝重,垂眸一瞬,并未在意他收受小賄一事,而是問道:“這癫痫之症可有治?”
鄭太醫聞言,眨動了眼睛,不解的擡頭看了一眼,看着天子眼中的急色,忙低頭回道:“癫痫乃是頑疾,但若控制得當,成年後便不易發病。”
“朕問你能不能治好?”天子年輕氣盛,乍然高聲,吓的鄭太醫直接跪在了地上,腦袋磕出了聲響:“微臣無能。”他沒有萬全的把握,就算太醫院的人全來了,也隻能說是控制,不能根治。
“陛下先消消氣,依臣妾之見,這曲侯的女兒恐不止癫痫這一個病症。”
皇帝聞言,微微蹙眉,眸色不解的看着皇後。
皇後與他對視一眼,又看向了地上跪着的鄭太醫,“鄭太醫可有診斷出,曲侯的女兒,還有其它病症?”
鄭太醫聞言,頭點着地,不敢擡起,眼珠子左右晃動,也沒思索出皇後的意思,因低着腦袋,聲音聽起來悶悶的:“罪臣不知。”
“皇後這是何意?”皇帝不明所以,不知皇後為何會突然這般問。
皇後聞言,看向皇帝,沉吟須臾,道:“我聽眠容說,曲侯的女兒像個癡兒。”眠容便是皇後的侄女,那個将點心扔在地上的程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