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我也好多年沒走過了,這兩道穿堂竟是跟以往一個模樣。”賈赦跟着感歎一聲。
上一回走這條路,還是他爹賈代善去世不久,賈母剛搬到這裡,而他過來提及封院子的時候。
那日賈母允了他的提議,特意免了他的請安,令他圍地造牆。而他果真一徑忙碌,直到院子封實才再次去請安,走的自然也不是這條道了。
邢夫人好奇地問,“看樣子老爺以往沒少走這條道?”
她進門之時,賈赦的院子已經獨立出來,全不知曉其中有什麼典故。
“早年祖母住在榮禧堂,老太太就住二房的院子,自我搬到外院書房,哪天不從東邊這穿堂過幾回。”賈赦目光悠悠,回憶着過往。
“後來祖父去了,老太太住進榮禧堂,祖母搬到了老太太現在的院子,我更是整天跟這兩道穿堂打轉了。”
邢夫人臉上換了向往的表情,順着賈赦的話道,“是我沒福氣,竟沒見識過先祖母的風采,不如老爺與我說一說?”
賈赦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祖母很疼我,在父親的衆多兒女中,祖母最疼我。”
“我喜歡念書,她就給我買典籍、請夫子;喜歡練武,她就給我備藥材請師傅;喜歡金石古玩,她也是一箱箱的珍品往我院子裡送。”
他性子散漫,她便半句不提要他繼承家業的話,隻細心幫他打理私産,再為他尋來精明能幹的妻子,由着他悠閑度日。
祖母真的很疼他。
看着賈赦唇邊的笑,邢夫人心髒一緊,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老爺,垂花門要到了!一會兒若是我頂不住二太太發難,你可一定要幫我撐着呀!”
回憶被打斷,賈赦懵然中疑惑,邢氏膽子這麼小?明明半日前還不是這樣。
待瞧見她難掩期待的表情,賈赦方才恍然,原來是被壓制太過,如今翻身有望,過于激動了些。
賈赦哭笑不得,舊時的情景徹底消散,當即大氣地表示,“你放心,萬事都有本老爺擔着!”
内宅對上真赢不了的話,大不了他就帶着家小搬出去。一等将軍在京中算不上頂級權貴,但他們一家關上門過日子也盡夠了。
還不知道賈赦心裡已經在給她想後路,原本拿來分散賈赦注意力的話,竟是意外激起了邢夫人的鬥志。她理了理衣襟,昂首挺胸地随賈赦進了垂花門。
被丫鬟們簇擁着進了正房,屋子裡姑娘少爺都不在,隻有王夫人婆媳正陪着賈母說話。
各自見禮過後,王夫人看着時鐘,笑着寒暄,“大太太難得這麼早過來。”
“正要跟你們說,我們老爺讓開的小門已經完工了!今兒我才知道,不往外頭折騰繞路,何止能省下一半時間!”
邢夫人手舞足蹈地表達自己的激動,“以往那些日子加起來,我可是遭了大罪了!”
賈赦笑着反駁,“你這話也太過了,就算往外頭打轉,你也是好生生坐在車轎裡,能受什麼罪?”
“倒是從内院走,可沒得轎子給你坐,隻能靠自己雙腿走路,你往後别再說累。”
邢夫人飛揚的眉眼耷拉下來,埋怨賈赦,“老爺可真是!我這是在誇你,你卻給我潑涼水!”
賈赦涼涼道,“我可沒聽出來是誇,隻聽出你因着我當初封院子的事,在沖着老太太訴苦。”
“這本就是你的不對。”賈母說賈赦,“你自顧着躲懶,又素來穿行無忌,哪知道我們女眷出門的講究?你這幾年着實受累。”
她說着看向邢夫人,“鴛鴦,去把我今早翻出來的金累絲嵌紅寶鳳钗拿給大太太。”
鴛鴦應下,轉身進了内室。
沒細聽女眷們你來我往的推脫,賈赦因這個熟悉的名字,朝着鴛鴦睨了一眼。
視線一觸即離,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隻賈赦心中更加确信自己的私産怕是要出事。
畢竟這丫鬟身段不是頂好,容貌頂多算中上,五官也并不沾他的偏好,若非有所圖,他才不會有納她為妾的念頭。
嗯,明日便再去一趟月華樓,也把兩個镖局的人分别叫來問問情況。
找靠山一點進度都沒有,自身的努力可不能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