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珠珠就是方梨的妹妹,衛河墨來汀州之前方梨還請求他,一定要幫忙尋找她妹妹的下落。
哪怕是死了,也拜托他把方珠珠的屍骨帶回來。
衛河墨察覺到素梅的表現不尋常,看來方珠珠不僅還活着,而且素梅就知道她的下落。
素梅語氣讨好,又帶着微不可見的警惕,“公子怎麼突然問起旁人來了,這裡難道還有公子認識的人?”
素梅不得不想多一點,她在雲香樓的日子見識到太多惡心的東西,這些男子色欲熏心,珠珠雖然年紀小,可也能看出容貌清麗,難免有些人就好這一口。
她也知道方珠珠的過去,明白她有個姐姐在被賣的路上死了,所以才年紀這麼小就單獨一人被賣到這裡來。也許是經曆的磨難多了,方珠珠有着不符合年齡的穩重,很多次素梅支撐不下去想要尋死都是她在勸導,否則素梅活不到今日。
她們兩個相互照顧,在這冰冷華麗的樓裡互相取暖,素梅自覺自己作為年長的角色,把方珠珠當成自家妹妹,自然想保護她。
衛河墨亦真亦假說道:“其實我并不認識她,隻是很奇妙,那天路過東陽鎮,莫名有個看不清臉的姑娘對我哀求,說自己被人所害,唯一的妹妹也被奸人擄去。她說希望我能幫她找到妹妹的下落,如果能辦到,她能給我一次保命的機會。”
“當時我并不相信,可是一連好幾天我都碰到那個姑娘,左思右想,反正正好也要來汀州,不如試試看。”
素梅聽到衛河墨的這一番話,内心猶疑不定,方珠珠确實是在東陽鎮被拐走的,看衛河墨一行人的打扮也不像是故意消遣她的模樣。
那就是,确有其事?!
她眉頭緊鎖,這對方珠珠來說是個好機會,他們說受了珠珠姐姐的委托尋人下落,那就意味着方珠珠可以逃離這個魔窟了。
按照雲香樓的規矩,不接受姑娘贖身,進來了就要一輩子待着裡面,不管出多大價錢也不行。可是方珠珠還不算名冊上的雅妓,隻是一個小婢女,不能贖身的規矩對她也不适用。
素梅内心有了決策,認真看着衛河墨說道:“公子若是知道了她的下落,可願意把人接出去?”
“說實話,女子在這樣的地方生存不易,希望公子能說到做到。”
衛河墨:“這是自然,我已經答應了她的姐姐,怎麼敢出爾反爾與鬼神作對呢?”
素梅想想也是,内心不免又有些酸澀,方珠珠的姐姐就算死了,也記挂着她,要救她,可是她孤零零的,又有誰在乎呢?
她微微轉頭,不願看人看出自己微紅的眼眶,“公子稍等,珠珠她就在外面候着,我去喚她進來。”
方珠珠在外間的角落裡等候,神情晦暗,她聽着周圍若隐若現的痛呼哀求聲,還有男子令人厭惡的□□,心裡一陣打鼓。
她眼睛憂色重重,不知道素梅會怎麼樣。這裡的客人大多有怪癖,姑娘被傷得血肉模糊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才會有下人在門外候着,就是随時等着去叫大夫免得把人折騰死了。
“嘎吱——”方珠珠一直看着的門突然打開了。
她的手不自覺顫抖起來,嘴唇抿得發白,連忙迎上去,看見的卻不是什麼皮開肉綻的人。
素梅笑得眉眼彎彎,拉着方珠珠的手把她帶進去。
外面的人眼皮都不動一下,這樣的事情也是常有的,有些客人嫌玩得不盡興,就會把服侍在門外的婢女男仆也拉進來一同享樂,進來了雲香樓,人人都是可亵玩的物件。
素梅悄聲對方珠珠說:“裡面的人是受你姐姐的委托,前來尋你的。”
方珠珠又驚又詫,她姐姐早就死了,哪裡來的受她姐姐委托來尋她的人?
更何況,素梅也知道她姐姐已經死了的事,怎麼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素梅自然看出她的滿腦子霧水,“放心吧,盡管很不可思議,但确實不是蒙騙你,你一去便知道了。”
方珠珠明白素梅一向不是那些說大話的,也不會害她,收斂了心神,跟着她的腳步,暗中觀察起房間裡的四名男子。
她在看房裡的人,房間裡的幾人也在看她。
衛河墨第一眼見到方珠珠就有些詫異,她的身量雖然還是小孩的模樣,可是神情和雙眼透露出的漠然無一不顯示出她的成熟。
李長生作為最年長的,看不得一個小姑娘被磋磨成這個樣子,“真是受苦了……”
他雖然說的小聲,可是方珠珠的耳朵尖,還是聽到了,不過這一句歎息倒是讓她的防備心稍稍放下一些。
衛河墨把一個黃綠色的草編兔子小心翼翼托在手心上,這是方梨交給他的,說若是方珠珠不信衛河墨他們,可以把這個拿出去給她看。
這種獨特的編法隻有她會,方珠珠一眼就能看出來,先前她們姐妹二人還一起去集市上賣過各種各樣的草編小動物,以賺些銅錢飽腹。
果不其然,方珠珠一看到這個兔子,就失态了。她猝不及防沖過去搶走了那隻草編兔子,衛河墨剛一眨眼,手裡就空了,把他給吓了一跳。
方珠珠語氣迷茫:“這是我姐姐編的……”
她輕輕撫摸兔子的耳朵,依稀還有些草的韌性,可以看出是這段日子才編出來的。
至少是這個月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