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立是為了讓自己能過得好。”硝子毫不猶豫的道,“既然有人成心讓我不好過,我還管中不中立幹什麼!”
少女稚嫩的面容上展現出與年齡不符的鋒銳和冷靜。
房間裡的人一下子失去了聲音,一雙雙眼睛都望向她。
他們忽然覺得這個明明應該很熟悉的同學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變得有些陌生了。
他們隐約從她身上看到了那兩個被稱為最強問題兒童的家夥的影子。
不!她不是誰的影子,她是獨一無二的家入硝子!
小小的地下會議因硝子的提議提前結束,所有人都如聚集時一般各顯本事繞過監控又都悄悄消失。
硝子等所有人都離開後,才拿着那份拘捕令獨自走回醫務室,心裡盤算待會要怎麼與輔助監督交涉才能顯得既漂亮又強硬。
沒想到她剛一推開醫務室的門,就先被出現的人給吓了一跳。
“你怎麼又來了?!”
她下意識把手裡的東西藏到身後,好在五條悟現在沒有六眼,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睡不着,來找硝子玩~”五條悟拖長了語調回答道。
硝子皺皺眉,“誰又惹你不爽了?夏油?”
不會吧,按那家夥的性格最近一段時間應該處于愧疚心爆表予求予取的狀态啊,這樣還能惹他生氣?
“诶?硝子你怎麼看出來的,是老子笑的不夠标準嗎?”五條悟雙手捏住兩邊嘴角誇張的扯了扯,“硝子你最近怎麼變得這麼敏銳啊,進修心理學這麼有用的嗎?老子要不要也去學學?”
硝子沒理會他的胡扯,“是你的眼神。”
進門的一瞬間,那微微擡起的眸中攝人心魄的冰冷寒意,如亘古不化的冰錐般冷厲駭人,仿佛隻要接近就會被割傷。
她見過這樣的眼神,兩次。
那兩次事件帶來的後果都是災難性的。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發現了一點令人不爽的東西……算了!沒什麼。”五條悟煩躁的撓頭,“我就是忽然覺得,搞不好咒靈操術就是給反派準備的咒術,落到傑身上還真浪費。”
硝子心中一凜,不自覺又想起上輩子那些經曆。
“你發現什麼了?”
“老子趁傑睡着跑出來,想體驗一把傑嘗過的味道。”五條悟不太明白硝子為什麼會這麼激動,但還是解釋道,“在我這裡,咒靈球是中藥味的。”
他沒有告訴硝子夏油傑口中咒靈的味道,因為那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秘密。
“因為六眼負擔太重,五歲之前我的身體不怎麼好,常年要靠喝藥維持。”
“老子覺得自己現在這麼喜歡甜食也有小時候苦東西吃多了的原因。”他哼了一聲,“用時髦點的話說,大概要叫童年陰影?”
對他來說,苦藥隻是讨厭,非要吃也不是不能忍。
但對夏油傑來說,咒靈玉的味道不僅是惡心,更是一種難以抒發的屈辱和委屈吧。
那關聯着他最弱小最無助的一段日子,每一次重溫不僅是味覺上的一次荼毒,更是将他内心深處最不堪的一段過往翻攪出來重新體驗,一遍遍向他重申他自己到底有多麼渺小。
“硝子,咒靈玉的味道可能是因人而異的。”他又想起那一日戰場上夏油傑吞下咒靈玉後痛苦掙紮的樣子,剛剛才壓下的憤怒又重新鮮明起來。
這倒黴術式還真是從頭到尾充滿了對咒術師的惡意,再陽光積極的人多來上這麼幾次腦子也得變得不正常了。
就像老橘子們最喜歡挂在嘴邊的那個詞……
這就是命!
“硝子……”
五條悟轉過頭,語氣中罕見的透着點迷茫。
“你說,會有人的命運從誕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走向黑暗嗎?”
如同流星般稍縱即逝,在短暫的絢爛後就被無光的淵海所吞沒,陷進沒有盡頭的晦暗裡。
就像理子妹妹生來就被标好了要作為星漿體成為一個活了千年的老怪物續命的容器,像他自己一出生就被認定未來會成為改變整個咒術界格局的最強。
他以前從不相信這個詞,因為與咒靈戰鬥也好,成為最強也好,都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與任何人的期許、與那所謂命運毫無關系。
但現在,他想到家族記載中千年前那位崩潰早夭的咒靈操使,想到前陣子夏油傑同樣瀕臨崩潰的那段日子,忽然覺得或許真的有那麼一雙大手正在冥冥中試圖把一切引向最糟糕的結局。
還真是……令人不爽極了。
“……”
硝子陷入沉思。
咒靈玉的味道因人而異,會勾起人對自身最痛苦的回憶,變成最讨厭的味道嗎?
這倒很符合咒靈這種惡心東西的設定。
上輩子她就很好奇為什麼對夏油傑來說難以下咽的咒靈球羂索吞起來就那麼輕松,如果這條規則成立,那就可以解釋通了。
作為一個為達目的連變成男的和人生孩子再變成女的給人生孩子這種事都能幹的毫無心理負擔的終極瘋子,那家夥大概壓根就沒有可以稱為心理陰影的味覺回憶。
“不管怎麼說,既然他自己選擇留下來,老子就不會允許任何東西再把他從我身邊奪走!”
五條悟的聲音再次傳過來,打斷了硝子越飄越遠的思緒。
“是啊。”她喃喃,“一切都不一樣了。”
就算真的有命運那種東西,就算造物主真的狠心到不願為咒術師留下一點點善意。
隻要他們還在一起,命運也不是不能違逆的吧。
她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