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家好名,他就從“名”入手,辭藻懇切的贊歎了一通千年世家的威嚴,直言不願意與世家作對,願意将禅院家的東西全部奉還,求他們不要站在總監會那邊。
一個特級咒術師用這種口吻與他們說話,可以說面子裡子都給夠了,尤其是他并不要求他們為他做任何事情,隻希望他們不要站在總監會的立場而已。
問題是他們本來也不占總監會立場啊,他們巴不得這一波總監會高層跌個跟頭威嚴掃地他們好掌握更大話語權。
這對他們來說根本算不上代價,而他們卻可以拿回失去的所有東西,何樂而不為。
至于與詛咒師做交易這種事,别開玩笑了,咒術師也好,詛咒師也好,都不過是擺在明面上說着好聽的東西而已,世家大族誰會在意這個。
如果咒靈操使願意加入禅院家,讓咒靈操術也成為禅院家血脈中流傳的術式之一,别說小小的合作了,就算讓他們傾全族之力洗掉他身上的罪名也沒問題。
而到了加茂家則又換了一副說辭。
在五條悟出生以後,禦三家最末的位置就被加茂家替代了,對他們而言提升自身實力才是最迫切的需求。
對加茂家,他則許以“利”,不僅許諾歸還東西,還隐約提及願意把總監會大人們私藏中一部分對加茂家“赤血操術”有大用的咒器和咒物轉贈給加茂家。
要知道能被總監會那些大人們看上眼收藏起來的東西可都不是凡品,對現在人才凋敝的加茂家也算雪中送炭了,而他們同樣不需要付出什麼,隻要在五條家站出來抗雷的時候幫幾句腔把水攪渾就行了。
沒錯,就是五條家。
隻有五條家在這種時候站出來說話不會被任何人懷疑與他們兩個有勾結。
禅院家不會懷疑,加茂家不會懷疑,甚至連總監會的大人們除了罵兩句之外也不會有懷疑。
畢竟惹事的是他們家神子,哪怕這個神子明面上已經脫離他們了,血脈帶來的羁絆也不會因此而有所消減——看看因為出了個加茂憲倫多少年擡不起頭來的加茂家就知道了——他們不站出來幫忙往外甩鍋反而才會顯得更可疑。
于是局面就成了五條家站在最前面吸引全部火力,另兩家見縫插針暗中挑唆。
每一家都以為隻有自己得到了消息,每一家都覺得自己才是占了便宜的那一方,每一家自然也都會死死捏住消息不讓它傳出去——禦三家就這麼在誰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以巧合般的姿态順理成章的完成了一次精妙配合。
結果最後隻有總監會的大人們不僅實打實丢了東西,丢的東西還被人拿去做了順水人情,這個人情還直接用在了對付自己上面,給自己的腦袋頂上扣了個獨斷專行、自食苦果的大鍋。
可謂慘絕人寰了。
傍晚,被關押了好幾天的夜蛾正道終于重新踏上了他心愛的高專的土地。
“老師!”
“老師!!”
“老師~”
剛剛下車,遠遠就看到他教過的沒教過的可愛學生們排排站着歡迎自己的夜蛾正道忍不住寬面條淚。
但等他看清他們背後廢墟一樣破破爛爛的學校時,淚水一下子更加洶湧了。
“老師老師,咱們宿舍終于能翻修了,這回可以加空調了吧。”
“叫什麼老師,要叫校長啦!校長~您看洗衣機能給加一個呗~”
“這幾天沒法上課,我們是不是就可以放假了啊,我想去大阪度假。”
“我的私人物品在戰鬥中被破壞了很多,學校應該報銷,還有醫療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四舍五入七百萬日元請結一下,謝謝惠顧!”
“冥冥你這樣太黑了啦,五百萬我覺得就很好了!”
“……”
仿佛覺得他受的刺激還不夠大,等他好不容易把學生們送走以後,他親愛的同事們又跑出來橫插了一腳。
“好久不見啊夜蛾。”
“終于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現在該改口叫夜蛾校長了吧,恭喜恭喜啊。”
還沒等他說些什麼客套話,同事們話風忽然一轉。
他們笑眯眯的臉上嘴裡說着恭喜,背後卻開始冒出濃濃殺氣。
“校長啊,咱們學校得抓緊開始重建了啊。”
“學生們沒地方住,我們工作也不好開展,還有忌庫裡的東西沒有了,出任務要用的咒具也得想辦法啊。”
“高層不肯批條,你看這預算……”
“錢有點不夠哈,不過校長你肯定有辦法的對吧哈哈~”
被圍在中間的夜蛾正道隻能捂着心口默默聽着,一句話都不敢回。
誰讓高專遇襲的始作俑者是他教出來的倒黴學生呢!!!!!
等到夜蛾正道終于盤點完損失慘重的高專倉庫,捂着絞痛的心髒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眼前的畫面再次給了他當頭一棒。
整潔的牆壁上被人用油漆畫了一隻油光水滑的大白貓,兩隻圓圓的墨鏡遮擋住白貓眼睛的位置,它擡着一隻爪子,踩在一堆發黴的橘子上面,作趾高氣昂狀。
白貓後面還被畫了一隻手持拉拉隊捧花跳舞的黑狐狸,古怪的劉海被特意畫出來,還像怕人看不出來一樣特意在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箭頭指着那個地方。
辦公室裡傳來夜蛾正道悲憤的怒吼。
“五!”
“條!”
“悟!!!!!!!”
小樹林裡剛剛歸家的鳥群撲棱棱再次飛了起來,一圈圈圍在低空盤旋。
剛剛走出醫務室的硝子正好撞到了這一幕,掩了掩耳朵。
“兩個笨蛋……”她喃喃道。
天邊的太陽可真美,明天大概會是個好天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