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不重要了。

布滿了裂痕的天逆鉾從他失去了力氣的手掌中滑脫，“當”

的一聲墜到地上。

失去了控制者的咒具倏地停止運轉，光幕消失，空間也随之彌合。

失去了使用者的軀殼原地搖晃了一下，驟然朝後仰倒，但沉重的身軀卻在落地前的最後一刻被另一個人擁進了懷裡。

“傑？”

“五條悟”的聲音輕極了。

沒有回答。

“傑！！！”

他再次提高音調。

可依舊沒有人應和他。

他不會再站起來了。

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跟他說話。

不會再搶他的糖果。

不會再笑着問他累不累。

不會再朝他伸出手，用婉轉悠揚的語調喚他一聲“嗨，Satoru~”。

他摸了一把夏油傑頭上還在流血的傷口，親手拆開上面細密的縫合線。

已經被攪碎了大半邊、還生長着牙齒的惡心大腦在縫合線被拆開的一瞬間便迫不及待的流淌了出來。

他手忙腳亂的清理，可越忙手就越亂，紅紅白白的液體甚至流到了傑的臉上。

好惡心。

好惡心。

好惡心！

一滴水珠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面無表情的抹了一把眼睛，濕漉漉的觸感傳進腦海。

大概是血吧，他這樣想，用咒力蒸發掉手上的濡濕，依舊胡亂擦着夏油傑身上的痕迹。

夏油傑蒼白的皮膚都在他大力摩擦下微微發紅了。

五條悟不再笑了，輕輕落到地上。

他沉默的看着這一幕，指甲因太過用力而陷進了肉裡。

“怎麼……”

突然響起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五條悟好像終于找到了宣洩情緒的地方一樣直接回頭一拳頭砸了過去。

夏油傑伸手接住，回以疑問的眼神，但又在看到“五條悟”那邊的一瞬間瞳孔巨震，瞬間明白了前因後果。

他沉默了一會，忽然又邁開腳步。

“不需要勉強。”

五條悟像是知道夏油傑想做什麼一樣，臉色雖然很臭，但還是伸手拉了他一下，“老子不需要任何人可憐。

夏油傑怔了一下，然後回了他一個微笑。

“曾經有個家夥對我說‘能夠有彌補遺憾的機會，對咒術師來說是件多麼稀罕的事情啊。’”

“同樣的話我也還給你。”他道，“你怎麼就知道，他不願意為你留下來呢？”

他走到“五條悟”面前，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腦殼，順手扣在原處。

咒力反向注入咒靈操術，金色的光芒順着他的手流入那殘破的身軀。

他迎着“五條悟”的目光。

“有個人告訴我‘□□應該是靈魂，靈魂也就是□□’。”“現在我們有一個機會。”

“五條悟”沒有說話。

他仿佛在用這種方式表示抗議，又好像在表達暗搓搓的期待，直到那雙緊閉的眼睛再次睜開，熟悉的目光再次落到他身上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他隻是單純的緊張到說不出話而已。

“還真是狼狽啊……”沙啞的聲音自嘲道。

“你還有大概一分鐘來做決定，是留下來，還是我幫你死個徹底。”

夏油傑冷冷的道。

“哈，這是來自自己的憐憫嗎？”

“别說笑了，我可不認為像我這樣的家夥身上還有任何值得憐憫的地方。”

“夏油傑”并沒有被他激怒，準确的說，他在說完那一句話後就不再看夏油傑了。

他的目光落到“五條悟”身上，眼睛裡露出複雜的神色。

“哈……”

這時候，“五條悟”也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嘴角微微牽動。

“傑你可……真遜啊……”

他聽見自己這樣說道。

“不過沒有關系，五條老師總能搞定。”

他努力回想着微笑的步驟，嘴角抽搐般動了動。

“你的家人們都很好，米格爾被我安排了工作送出去了，其他的實力不高，總監會不怎麼關注，我也就沒特意幹涉，聽說現在各奔東西了……”

“醜死了。”“夏油傑”忽然打斷他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話。

“五條悟”瞬間頓住。

一隻手落在他的臉上。

“不想笑就不要笑。”“夏油傑”自蘇醒後便一直冷靜自持的聲線第一次帶上顫抖。

“我将你留在那邊，是希望你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