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正道輕輕地咳嗽了兩聲。
“咳咳。”
魏爾倫沒有動。
“咳咳咳!”
魏爾倫還是沒有半點動的打算。
蘭波擡眼,他記得這個人的聲音,是保羅在此地的上司。
“保羅。”
黑卷發的法國人拍了拍金色大貓的背,
“好啦,以後有的是時間擁抱。”
魏爾倫不舍地擡起頭。
……
……
……
“噗。”
五條悟還是沒忍住。
金發的北歐神明平日裡不是挂着标準的微笑,就是淡漠又優雅的臉上,燦金色的發絲淩亂地糊在額頭,那雙一直波瀾不驚的,如最昂貴的藍寶石一樣湛藍純粹的眸子裡寫滿了複雜的情緒,甚至連眼眶都微微發紅。
蘭波也被魏爾倫這從未見過的可憐又可愛的樣子逗笑了,憐愛地幫他整理了一下頭發。
魏爾倫終于從腦子充氧一樣暈乎乎的狀态中回過神來,看了眼面前憋不住笑的五條悟,和大概已經把這輩子所有傷心事都想了一個遍的夏油傑,還有見過大風大浪所以波瀾不驚——也可能驚過頭了所以沒反應的夜蛾正道,難得地感受到一絲屬于人類的尴尬。
“夜蛾校長,這位是阿蒂爾·蘭波,我的……”
沒等魏爾倫說完,蘭波已經先一步禮貌地欠身緻意,
“我是保羅的親友,此次未提前告知就來叨擾,給您添麻煩了,十分抱歉。”
……親友嗎?行吧。
魏爾倫握緊了蘭波的手,順着他的思路往下說,
“是的,阿蒂爾也是想給我一個驚喜,所以忘了提前通知您。”
“沒事,沒事。”
寸頭的中年男人被兩個法國人的彬彬有禮弄得也有些不知所措,
“那魏爾倫你就……領着這位蘭波先生四處轉轉吧,我們就不打擾你們叙舊了。”
“好的。”
夜蛾率先離開,夏油傑朝着魏爾倫和蘭波點點頭,拉着有點想說什麼的五條悟也離開了。
“……唔唔唔。”
回到宿舍,五條悟掙開了摯友捂嘴的手,
“為什麼不讓我說,那個蘭波先生是咒靈啊?”
夏油傑歎了口氣,
“蘭波先生之前一直寄宿在魏爾倫老師的身上,才會對我們的聲音有印象,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五條悟搖頭,
“不知道。”
“這代表蘭波先生對魏爾倫老師情感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真摯的!”
夏油傑振振有詞,
“要多麼濃厚的情感,才能讓蘭波先生成為有意識的特級咒靈啊!”
……
“……你認真的嗎,傑?”
五條悟艱難地提問。
“當然——不是。”
夏油傑笑着揉了揉摯友的臉,恢複了正常的神情,
“但蘭波先生此前一直在魏爾倫老師的身邊,從剛才魏爾倫老師的表現也可以看出,生前的蘭波先生,一定是魏爾倫老師很重要的人吧。”
夏油傑歎了口氣,
“就算是咒靈形态,蘭波先生也并沒有喪失理智的表現。而且,除了悟的六眼能看穿以外,不論在夜蛾老師眼裡,還是在我眼裡,蘭波先生都更像是人類哦。”
五條悟抱着抱枕躺下,
“所以,傑覺得讓一個會說話的特級人形咒靈留在高專是OK的?”
“别忘了,魏爾倫老師和我們是定有束縛的,蘭波先生如果是魏爾倫老師的咒靈,他就同樣需要遵循束縛的約定。”
說着,夏油傑翻了個白眼,
“而且,就算要找魏爾倫老師問清楚情況,協商後續,你确定要現在去嗎?”
……那确實。
五條悟想起剛才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六眼都快瞎了的感受。
“那就等明天到了靈峰,找時間跟魏爾倫老師聊聊吧。”
至于現在,
“傑——今天我要跟你睡在一起!”
“哈?我不要。”
打鬧的聲音又從宿舍中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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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能跟我講講,我們出現在這裡的緣由了嗎?”
蘭波跟着魏爾倫回到了校舍,看着魏爾倫忙前忙後的找這個拿那個,有點好笑地按住他,一起到沙發上坐下。
“……”
魏爾倫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變成特異點後,我就住在Port Mafia的地下室……”
魏爾倫将地下室的生活,被拉進空白空間中的對話,突如其來的報酬,和最終決定為了複活蘭波而來到此方世界進行任務的前後都一一講述。
講到太陽也困了,悄悄墜入海平面以下。
白紗似的月光籠罩着校舍内久别重逢的兩人。
“辛苦了。”
黑卷發的諜報員扔掉了冷硬的外殼,用柔軟熾熱的内裡擁抱着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悄成長至此的親友。
“保羅,你做得很棒。”
“嗯。”
金發的北歐神明在親友懷裡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阿蒂爾,我好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