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薨星宮中。
“真狼狽啊。”
穿着和服的男人看着眼前形态奇異的人形咒靈,
“天元。”
咒靈眨了眨面部睜着的四隻眼睛,視線從男人額頭處的縫合線處移開,嘶啞嘲哳的聲音響起,
“好久不見,羂索。”
太可惜了。
實在是太可惜了。
羂索歎惋着自己的運氣——如果能夠順利達成星漿體的布局,或者在此之前找到機會殺死夏油傑,奪取咒靈操術的軀體,那麼現在就能直接将已經化為咒靈的天元調服,提前十年開啟實驗計劃。
不過事已至此,還是要先了解情況,才能去排除不知何時出現的計劃外因素。
“星漿體同化的時間未到,上一幅身體應該還沒有到壽終正寝的狀态吧?”
羂索明知故問,
“還是說,出了什麼意外?”
天元形狀奇特的腦袋轉了一圈,懶得看這個千年前的故人在這裡裝模作樣,
“我不清楚,但确實死于非術士,否則我不會成為咒靈。”
咒術師隻有死于非術士造成的無咒力傷害才會成為咒靈,所以要殺死咒術師,一定要使用咒力——這也算是咒術界的基礎常識了。
但問題也就在于此。
哪怕是非術士,體内也一定存在些微的咒力,而任何帶有咒力的生命或物體,進入薨星宮——由天元自身一手搭建的結界宮殿——内後,就一定會被天元發現。
而如果是擁有隐藏氣息的特殊效果的咒具或咒術師,那麼在殺死天元的時候,就不可能以一瞬間、讓天元毫無反應的方式殺死。
畢竟天元的術式“不死”并不是隻是單純的維持肉.體的不死,甚至可以做到主動将意識分散到身體的多個部分中,讓自己即使被分屍也不會徹底死亡*。再加上強悍的結界術封鎖身體與靈魂,不論如何,天元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悄無聲息地死于一瞬間。
這是天元的疑惑,也是羂索的疑惑。
“成為咒靈後,有觀察你自己的屍體嗎?”
羂索沉默了一會兒,問出第二個問題。
“碎了。”
天元的回答很簡單,
“碎成了三百多個屍塊,切的最碎的是大腦和心髒。”
其實蠻惡心的,現在回想起來。
恢複意識,以咒靈的形态重新睜開雙眼後,看到的就是自己被切得如同肉糜的屍體。
有些……熟悉的死法。
羂索從腦子裡翻出四個月前的事件。
“東京咒高的上任校長,死狀也是被切塊分屍。”
天元瞥了一眼羂索,點了點頭,
“是的,我可以确定殺死加茂昌吉和殺死我的,是同一個人。但當時加茂昌吉死亡的時候,我設置在東京咒高的結界同樣沒有任何反應。”
那麼事情就又繞回了原點。
到底是什麼樣的術式,能夠做到完全隐藏一個人的咒力存在,還能夠以無咒力的狀态悄無聲息地瞬間将人切成幾塊呢?
難道——是天與咒縛?
天元說出自己的推測,
“我記得,禅院家這一代有一個很強的天與咒縛,除了最初的幾年,在他長大後,我的結界就捕獲不到他的信息了。”
羂索搖頭,
“你被殺時,禅院甚爾确實在高專,但是被六眼和咒靈操術阻攔了,他沒有時間潛入薨星宮。”
否定了天元的想法後,羂索話鋒一轉,
“關于東京咒高新來的體術教師,你有什麼發現?”
“實力不明,另有目的。”
天元思索着,自從把薨星宮定于東京咒高地下後,她就重點加固了咒高結界,但每次試圖窺視魏爾倫時,總會有種莫名的驚悸——似乎是被什麼沉睡的魔神威脅着一樣——所以除了日常的觀察以外,她也很少能獲得魏爾倫的單人信息,但這很奇怪,
“有些時候,他會突然從結界中消失。”
“就像是,變成了完全透明的無咒力者?”
“不,是完全消失,連一絲痕迹也沒有。”
但如果是魏爾倫殺死了加茂昌吉和天元,他是怎麼做到的?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羂索百思不得其解。
“啊,對了。”
在羂索準備離去之時,天元忽然補充了一個信息,
“雖然從身死到成為咒靈,我的結界隻消失了5分鐘,但有些地方的結界可能會被削弱很多。”
至于是哪些地方,就當她良心未泯,給明顯是打算搞事的故人找點事做,也算是拖住一會兒他的腳步。
因為天元的這句話,羂索忙忙碌碌了半個月。
保存咒具的結界、隐藏行蹤的結界、存放咒物的結界……
早知道就不貪方便,直接全部像埋在世界各地的死滅回遊的結界雛形一樣,自己去親手布置了。
除了檢查和加固結界,對魏爾倫的調查也再次加大了力度。
此前雖然也有派人跟蹤監視,但總是很容易被甩開,羂索幹脆找禅院信仁要來了魏爾倫的任務記錄和任務安排權限。
靈峰清掃?
讓他去吧,反正靈峰的結界加固過了。
然後,在此時此刻,羂索忽然感受到咒胎九相圖的氣息,從相連的結界中徹底消失了。
————————————————————